“呦！”李大娘兴奋的叫了起来，“敢情肚子疼就是饿得呗，可凉的娃。你上山一趟，回来你阿婆没给你留饭啊？”
朱二和胡氏听不得李大娘这话，这么大孩子肚子疼是肚子疼，饿得是饿得，能分不清吗？
可是，娘真没让人给他们娘俩留饭。
所以他们也无法开口为张氏辩解。
顾氏还为朱家打圆场：“刚到家，二妮就晕倒了，所以没来的及。”
“阿婆说今晚没有我和阿娘的晚膳。”林初夏可不惯着顾氏要面子的举动，反正她才十三岁，反正朱家的人没有教养。
“五月！”顾氏不得不出声阻止。
高长远明白了林初夏的另一部分意思——她饿了，要吃饭！
“表姑，五月身子虚，她比旁人更受不了饥饿，所以腹痛的厉害。”
高郎中一首专心的给二妮扎针，此时听到这些话也忍不住了。
他虽不能干涉朱家的家务事儿，但当着朱家和外人的面，还是能给外甥女一顿饱饭吃的。
而且二妮的病怕是有些凶险，此时支开顾氏最好，这样不仅顾氏与二妮病情无关，便是医馆也撇清亲戚关系。
于是冲着儿子道：“把你表姑和五月带去后院，先让五月喝口清粥再吃馍馍。”
高长远听懂父亲意思，是要表姑避嫌呢。
可是五月这个小丫头似乎也听懂了？爬起来就往后院走，那是一点都不客气。“好歹表舅家有口吃的，不然今夜就饿死了。”
他起身拎起顾氏背来的草药，“表姑，五月，后院请吧。”
林初夏还欲装虚弱，被高长远一把拉着往前走。
出了前堂的门，刚进后院，五月的脚步马上轻盈起来。
顾氏羞红了脸：“五月，怎不知害臊？”
高长远替林初夏解释道：“表姑，五月为了您好，也为了医馆好。二妮若是一刻钟后还醒不过来，他们就要另寻高明了。”
顾氏这才明白过来：“如此凶险？”
高长远道：“且等等吧。表姑您在后院吃饭，待他们走了您再出来。”
林初夏眼前的计划得逞，但她还有另一个打算：
“表哥，我是歪打正着，并不知二妮的情况如何。不瞒表哥，我是饿了，也是想吃饭。但我想凭自己的劳力吃饭。”
高家表舅母和表姐也迎了上来，表舅妈慈爱道：“小五月想凭什么劳力吃饭？”
林初夏厚着脸皮道：“表舅母，我一个弱女子，出苦力种田是挣不上一口吃的，女红绣活在乡下学不成，我思来想去，最大的出路就是炮制药材。”
在场所有人听到她的话都有些诧异，无论药材铺还是医馆，从来没有女学徒一说。
而且高家这小医馆，己经有两个郎中，表舅母也学会了炮制常见药材。不需要学徒不说，朱家那德行，他们也不好收留她做学徒啊。
顾氏首先表示此行不妥：“五月，越发疯癫。表舅舅和表舅母为了我们己经操碎了心，怎好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林初夏郑重看着表舅母，一本正经道：
“五月知道我们一首靠表舅母接济，一首麻烦表舅母。可我不是要一首麻烦表舅妈，亦不是要抢表舅的营生。
从前是阿娘一个人采药，无论医馆需要不需要，表舅母都收下。但如今五月也长大了，能跟阿娘一起采药，那么我们采的药就越来越多。可是不能一首卖给表舅母，给表舅母增加负担。
所以在山上的时候我就想着，我们采药，如果医馆需要就先紧着表舅母。如果有多余的，那我们就卖给收购药材的商贩。
但商贩不是经常来，为了采回来的药材能保存到他们来瓦弯时，我才想学着炮制药材。”
表舅母噗嗤笑出声来：
“小五月，到底是孩子。
咱们瓦弯镇就这么大点地方，灵岩山就这么大，物产亦不丰盛，你和你娘能采多少草药。就是你娘俩采的再多，表舅母也能收下。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莫要有那么大心思，炮制药材虽不难，但很费功夫，量了不换算。”
高长远此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
“劳什子草药有什么好摆弄的，再说我们也就会炮制常见的几种草药，稍微珍贵一点儿的，都是从外头买的。
不若你跟你表姐学做糕点，以后还能在街上卖，比采药都轻松。”
林初夏努力说服他们：
“我跟我娘两个人采的不多，可是倘若采药的人多了，药材自然就多。灵岩上的药材不多，我们可以在山下种植一部分此地常见的草药。
草药多了，我就把它炮制成药材，卖到远处去，东岭郡城里，颍州府，南方，北方。
咱们此地的草药大家都常见，都觉得它不稀罕，可是别的地方未必能长出来，到了外地那就稀罕了，价格自然要贵些的。”
“那倒是，相同的药效，外地的药材的价格总要比我们当地的药材要高上几成。”这一点，高长远是懂行情的。
高月柠比五月不过大一岁，却是个魄力比平常女孩都要大的：
“我觉得五月说得极是。她学会了炮制药材，不免是一种生存之道，以后不定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什么康庄大道！胡说个甚！”表舅妈不叫高月柠说下去，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没两年就嫁人了，到了婆家自然就享福，有人给她挣铜板，哪要她辛苦劳作？”
“嫁人就享福啦？有人给挣铜板啦？”高月柠首先想到的是眼前的现成的例子，她这位表姑姑，做不完的农活，受不完的罪。
但她只能拿自己的阿娘打比方，“阿娘你哪天不要辛苦劳作？”
顾氏有她自己的看法，女儿有个手艺固然是好事，但她不想再给高家添麻烦，亦觉得女儿说得种植药材不太可行：
“五月，莫要异想天开，你还是老老实实采药。种植几乎不可能，从来就没有人种过。”
林初夏坚持自己的打算：“别人种不出，不代表我们就种不出。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能呢？”
“你阿公也不会同意的，好好的农田长庄稼，怎么会给你拿出来试试呢？”
“那不是阿娘的田吗？为何要他做主？”其实种植草药一时半会还没提上日程，但话赶话林初夏就这么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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