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浇筑的便利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杉的指尖触及玻璃门时,门铃竟发出编钟般的清响。霓虹招牌的血色光芒在他脸上跳动,映得瞳孔中的收银机读数愈发猩红——「剩余寿命:23:59:59」。
楚红绫襦裙下的青铜伞纹蔓至耳后,她擦拭收银机的动作突然停滞。机械齿轮的转动声从她脊椎传出,货架上的关东煮汤汁开始沸腾,墨鱼丸裂开的缝隙里钻出刻满符咒的青铜竹签。
"欢迎光临第七百二十一号分店。"
她的声线带着电子杂音,脖颈伞纹随话音明灭。林杉的剑伞在踏入店门的瞬间解体,伞骨如游鱼般钻入冷藏柜,冻僵的夜班员工尸体突然睁眼,他们的视网膜上映出北邙山地宫崩塌的画面。
货架上的薯片袋无风自动,膨化食品在包装袋里凝成微型傩面。林杉后颈的伞轴核心突然灼痛,视线穿透地砖看到地下十八层的青铜祭坛——坛上悬着三百盏人皮灯笼,每盏灯笼都裹着个便利店员工的魂魄。
"焚江。"
林杉并指成剑,剑伞残影在掌心浮现。地火却从楚红绫脚下的青砖缝涌出,她襦裙翻飞间露出机械小腿,齿轮缝隙中卡着半张泛黄的施工合同——乙方签名处,初代楚娘子的朱砂印正化作青烟。
冷藏柜玻璃突然炸裂,冻尸们手持青铜测温枪列阵。他们脖颈的锁链哗啦作响,枪出的不是红外线,而是压缩成光束的《饲妖契》条款。林杉侧身避让,光束在墙面灼出焦痕,那些焦痕竟拼成便利店地下管道的结构图。
"你听。"楚红绫的机械手指敲击收银台,键盘声化作《安魂曲》的音符,"货架在呼吸。"
膨化食品袋随着音律鼓胀收缩,货架间隙渗出青铜色黏液。林杉的伞轴核心突然剧震,妖丹在胸腔内翻转,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五岁生日那夜,便利店地下室传来九尾狐的呜咽,母亲捂住他的眼睛快步走过栖霞路。
剑伞残骨从冻尸眉心破体而出,在林杉周身结成剑阵。当剑气触及楚红绫的襦裙时,布料突然化作流动的青铜液,露出内里晶化的伞骨躯体。她的胸腔内悬浮着半颗妖丹,丹体表面刻着林杉的生辰八字。
"煮海!"
林杉怒吼着捏碎收银台,纸币在妖气中自燃。火焰里浮现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研究员将婴儿放入青铜棺时,棺内三百童尸突然睁眼,他们的指骨刺入婴儿后背,刻下最初的凶纹。
楚红绫的机械臂突然伸长,指尖刺入林杉胸口的伞轴核心。当青铜丝线纠缠妖丹时,整间便利店突然坍缩成青铜棺椁。棺盖内壁刻满便利店分店坐标,每个红点都连着根穿透林杉五脏的青铜链。
"你即万妖冢。"
初代楚娘子的声音从三百盏人皮灯笼中传出。灯笼集体爆燃,灰烬凝成傩面覆盖林杉面部。他的视野顿时分裂——左眼看见楚红绫在祭坛上熔炼剑伞,右眼看见自己正将青铜伞骨钉入北邙山地脉。
货架残骸突然重组为青铜轿辇,九具冻尸抬轿而起。轿帘掀动的刹那,林杉看见每个失踪员工都坐在轿中,他们掌心捧着便利店工牌,牌面渗出沥青状妖血。当血珠落地时,栖霞路的地砖翻起,露出下方流淌着妖气的青铜脉管。
剑伞突然从地脉中破土而出,伞面《山河镇妖谱》己替换成便利店监控画面。林杉握住伞柄的瞬间,三百道童魂从伞骨钻入经脉,在他的视网膜上刻下最后一条店规:
「镇伞人当为妖冢骨,永镇此间」
便利店霓虹招牌突然暴涨,血光笼罩全城。林杉在妖气漩涡中最后看到的,是楚红绫晶化的身躯爬上招牌,化作"万妖冢"的"冢"字最后一笔。她的机械眼透过青铜雨幕望来,瞳孔深处跳动着下个轮回的倒计时......
青铜货架在月光下泛着尸绿,林杉的指节叩击在关东煮玻璃柜上,发出编钟般的回响。汤汁里沉浮的昆布结突然舒展成符咒,白萝卜块裂开细缝,露出内里跳动的青玉螳螂复眼。楚红绫襦裙下的齿轮咬合声与冷柜嗡鸣共振,在她脚边投下机械蜘蛛般的影子。
"今日特供:镇魂套餐。"
电子音从屋顶角落的监控探头传出,林杉抬头看见镜头里的自己——后颈伞轴核心正透过皮肤渗出青铜锈,沿着脊椎生长出枝状纹路。货架上的薯片袋突然鼓胀爆裂,膨化食品在妖风中凝成微型傩面,每个傩面的獠牙都刻着失踪员工的工号。
楚红绫的机械手指划过收银台,键盘缝隙渗出沥青状黏液。当林杉的靴底碾过地面积液时,粘稠的触感突然化作刺痛——那些黑色液体正顺着鞋纹攀爬,在他的帆布鞋面蚀刻出《饲妖契》的篆文。
冷藏柜传来指甲抓挠玻璃的声响。
林杉转身时颈椎发出锈蚀门轴的吱呀声,货架第三层的金枪鱼饭团正在渗血。保鲜膜下的米粒诡异地蠕动,拼成北邙山地宫崩塌的倒计时。他的伞轴核心突然剧震,妖丹在胸腔内翻转,左眼收银机屏幕闪过二十年前的画面:母亲抱着他跑过栖霞路,便利店霓虹招牌在暴雨中亮如血眼。
"该补货了。"
楚红绫的声带迸出火星,襦裙突然撕裂,露出脊椎处旋转的青铜伞轴。她的机械臂插入饮料柜,拽出的不是矿泉水,而是缠满傀线的夜班员工尸体。那些尸体的太阳穴嵌着青铜竹签,签尾挂着便利店促销标签:「灵魂特惠:买一送一」
林杉的剑伞残骨突然从地砖缝隙钻出,在他掌心凝成半截伞柄。当妖气注入时,伞柄裂开细纹,三百童魂的哭嚎声震得货架倾斜。膨化食品袋里的傩面集体转向,它们的空洞眼窝射出青光,在地面交织成便利店地下管道的全息图——每条管道都流淌着混入妖血的可乐,气泡里裹着员工的残魂。
"焚江!"
林杉挥动残伞劈向全息投影,地火却从楚红绫的伞轴喷涌而出。烈焰中浮现出初代楚娘子锻造剑伞的画面:她将丈夫的腿骨熔进伞柄,又把女儿的魂魄炼成灯油。当火舌舔舐到林杉的裤脚时,焦痕突然化作青铜脉络,顺着小腿向上疯长。
冷藏柜玻璃轰然炸裂,冻尸们手持青铜测温枪列阵。他们的眼球早己被青玉螳螂幼虫占据,枪出的不是红外线,而是压缩成光束的《员工守则》。林杉侧身翻滚,光束在墙面灼出焦痕,那些痕迹竟组成便利店的地下祭坛结构图——坛中央悬着的正是他五岁时折断的玩具剑。
楚红绫的机械脊椎突然弹射,伞骨尖端刺入林杉后颈的轴心。当青铜丝线纠缠妖丹时,整间便利店突然坍缩变形,货架化作青铜牢笼,收银台扭曲成审讯椅。林杉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笼壁上游走——七百二十个不同年代的"他"正在重复着挥伞动作,每个幻象的凶纹都比现实多侵蚀一寸血肉。
"你即轮回。"
初代楚娘子的声音从关东煮汤汁里浮起。昆布结突然勒住林杉的脖颈,白萝卜块裂开,露出浸泡在妖血中的青铜钥匙。当钥匙插入伞轴核心时,便利店地砖翻涌如浪,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剑伞冢——历代持伞人的白骨插在伞骨上,宛如一片惨白的珊瑚礁。
林杉的妖丹突然暴走,青铜脉络刺破眼眶。在视野彻底妖化前,他瞥见楚红绫的机械眼深处闪过人性光芒——她的晶化心脏位置,藏着半张泛黄的便利店值班表,背面用圆珠笔写着:「救他」
货架残骸突然凝聚成青铜巨棺,棺盖刻满失踪员工的生辰八字。当林杉被傀线拖入棺中时,剑伞冢里的白骨集体抬手,指骨间缠绕的青铜丝线汇成洪流。三百童魂的恸哭声中,他听见自己脊椎生长的伞骨刺破皮肉,在棺盖上刻下新的店规:
「永夜当值,万劫不归」
便利店霓虹招牌迸发血光,照亮栖霞路尽头。穿明制襦裙的楚红绫站在招牌顶端,机械手指捏碎了自己的晶化心脏。当那半张值班表飘落时,青铜雨幕突然静止——纸片背面新增的血字在妖气中明灭:
「第七百二十一次轮回,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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