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躺在床上，笑着说，“你俩至于么？”
跟防贼一样。
陆川认真的看着陈西，“至于！”
“咱们两家这也就一墙之隔，你俩是睁开眼就在一块，睁开眼就在一块。”
“早上刷牙要并排蹲在那墙根底下刷，吃个饭要扒在中间那道围墙上，你给我喂个豆角，我给你喂块鸡蛋。”
“就你俩平日里那个亲热劲儿，我都不稀得说，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才是两口子呢。”
“怎么？你俩是不是背着我过上了？你们简首是没把我和张洋当回事儿。”
“就这我们都没说啥，这都晚上了，是不是该收敛点？各归各位啊。”
陆川倪了陈西一眼，欺身掐着陈西后脖颈，“陈西，你还记得你自己有男人吗？”
陈西忍不住笑出声，“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么？”
“可是女孩子就是这样的呀，干啥都一起，那你跟张洋你俩有时候拉屎都一起呢，也是过上了？”
陆川咬了陈西一口，“伶牙俐齿，那能一样吗？”
陈西嘟囔道，“除了性别，哪还有什么不一样的……”
油灯灭，热浪起。
有时候，肢体语言比说话表达的感情要强烈的多。
……
吴迎春上吐下泻的折腾一晚上，第二天人蔫吧的跟个瘟鸡一样。
说是头晕头痛，浑身无力，早上都下不来床。
这会儿生产队忙着种冬小麦，地里活计多的很。
李盼儿让张洋和张铁柱去上工，她自己带吴迎春去医院检查。
陈西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一块儿去了，正好还能跟李盼儿搭把手。
……
赵秀秀没怀孕之前也跟着上工，怀孕之后赵云峰和赵奶奶都不让她下地了。
闲着没事她就想给肚子里的娃准备小衣裳。
在家翻来找去，就找出来一小块蓝格子布，和一兜子碎布头。
她估算自己应该是在来年的七八月份生产。
那时候热得很，孩子穿肚兜背心会比较多。
可那块格子布也小的很，做肚兜多了点，裁剪就比较浪费，做件小上衣又不太够。
思来想去把赵云峰给她的钱票找了出来。
数了数，攒的布票有三张两寸的，五张半尺的，一张两尺的，一张五尺的，六张一尺的，加起来有十六尺了。
十六尺布都够做两套衣裤了。
一尺布三毛钱，赵秀秀想了想，从里面拿了六尺布票和三块钱，跟赵奶奶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赵奶奶原想跟着一块儿去，但赵秀秀没让。
她就去镇上供销社扯点布，走快点也就个把小时的事儿，赵奶奶到底年纪大，这天还怪热的，没必要跟着跑一趟。
看着锅里煮着的一锅豆角，竹匾里一竹匾煮好的豆角也还等着晾晒。
赵奶奶也没再坚持。
她给赵秀秀兑了点盐糖水灌在水壶里，又给她拿了个前几天新编好的草帽。
把人送到门口，嘱咐道，“那你自己去，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要是碰上牛车驴车的，就坐车啊，别舍不得钱让自己遭罪，听见没？”
“这壶里是盐糖水，味道不咋好，但是解渴防暑气，渴了就喝点。”
赵秀秀带上草帽，背着水壶，笑着把赵奶奶往院子里推。
“知道了奶奶，我很快就回来。”
刚走到村口，就碰见半年多没见过的黄小梅。
也就是她妈。
黄小梅脸色蜡黄，半年不见好像比她离家那会儿更瘦了。
人瘦巴巴的，肚子却很大，可能是人太瘦显得。
想到当初她带着赵云峰摊牌，黄小梅那劈头盖脸的辱骂。
她撇过头，打算绕过黄小梅。
黄小梅看出她的想法，跨步拦住了赵秀秀。
她用那枯瘦蜡黄的鸡爪子抓住赵秀秀的手腕。
“怎么？你这嫁出去的女儿就真成泼出去的水了？见到我这个亲妈连个招呼都不准备打？”
赵秀秀面无表情的看着黄小梅，“当初说，出了门就全当我这个人死了，当你没生过，这些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你看见我不应该当看见个死人陌生人吗？拦我做什么？”
黄小梅像是没想到自己的孩子会这么绝情，面对半年没见的亲妈，居然是这副态度。
她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你这孩子现在说话怎么这么伤人?’’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那是说当没生过就真的没生过吗？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再说了，要不是当时你做事太过分，不给我们这些长辈留脸面，我能说出那样的话吗？！”
“我那都是气话，我这个当妈的都不生气主动低头来找你了，你还要记一辈子吗？”
当时是说的气话没错。
但她赵秀秀是个人，并不是个提线木偶。
活了十几年的人，谁能说，不明白气话只是当事人借由生气的契机说出来呢？
表面上是气话，实际上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实话。
赵秀秀看着黄小梅憔悴的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人生来就负债，她无法感恩黄小梅这个生她养她的女人，也谈不上多怨恨。
她只是接受不了自己在掉入深渊的时候，这个曾经她爱她敬的人不施以援手，反倒和那些伤害她的人沆瀣一气，也做了其中一个推手。
黄小梅看赵秀秀不说话，问她，“秀秀，你真的要把这件事情记一辈子，真的不要我这个妈了吗？”
“首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赵秀秀神色不变，语气淡淡的。
黄小梅面色一僵，“我个当妈的来看看你都成目的不纯了啊？”
赵秀秀不看她，“不是的话那你松手，我还有事，没空跟你在这扯这些有的没的。”
眼看赵秀秀油盐不进，语气也没有一点松动，黄小梅也懒得装了。
她说，“既然你这样无情，硬是不想认我这个妈了，我也没得继续低三下西的求你。”
“可我生你养你一场，你就欠我的，这是你赖不掉的事实。”
“既然你非要跟我断绝关系，那我怀你十个月，养你十八年，我付出的精力不能白费，你折现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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