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了军医帮忙照看,这男子只是受了些外伤,又加上长途跋涉,又累又饿,便晕倒了,喂了些水,休息休息便无碍了。
第二日一早,这男子还是没有醒来,但队伍需要继续前进,公主于心不忍,便将他放在了自己的马车里面,看着他呼呼大睡。
等到中午的时候,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见到面前有人,想都没想便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个头:“谢谢姑娘救命之恩,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公主倒是没作声,盯着他看了很久,一脸狐疑,缓缓问道:“你为何会说汉话?”
“我母亲是前朝卫国人,因为战乱才流落到了乌宥,我从小便会。”
“不错,说得通。”
“起来吧,不用跪我,是你命不该绝。”公主将他扶起,又仔细端详起他的脸,看起来十分稚嫩,说起话来也畏畏缩缩,只是眉眼间十分俊秀,惹人生怜。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在这里?”这种地方荒草不生,人烟稀至,一般不会有人来这里,可他又说自己来自乌宥国,距离此处倒也不远,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来此逃命,于是公主好奇问道:“你能告诉我吗?”
只见这男子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叫郎奴儿,因为战乱流落到乌宥国,成了奴隶,国主为人残暴,荒淫无度,迷信鬼神,贵族更是把人不当人,我两个姐姐被送给贵族玩乐虐死,我母亲为了我,拼上自己的性命,我才逃了出来。”越说神情越激动,眼里满是痛恨和无奈。
公主又缓缓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我也不知道以后能去哪里。”说完潸然泪下,呜呜哭了起来。
“一首往南走吧,或许就看你的造化了。”
公主说完便命令队伍停下,给了他一些水和粮食,让他下马车。
“走吧。”
郎奴儿看着公主,弱弱地问道:“姑娘,我能跟着你吗?我己经无家可归了。”
“我要去的地方,不适合你,我不能留你。”
“如何不适合呢?”郎奴儿焦急地问道:“我能干很多事情的。”
“那也不行,你走吧。”
他不情不愿地下了马车,看着队伍从他身边越走越远,天大地大,竟然没有人要他,顿时悲从中来,但突然间,他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一样,跟在队伍的后面,一首跟,一首跟。
“公主,那个人一首跟在后面,怎么办?”丫鬟看见了,透过车窗禀告,只见里面悠悠传来一句:“不要理会,让他跟吧。”
接下来的日子,郎奴儿就一首跟着,沙漠的白天炙烤地如热锅一般,他不见停下,夜晚,队伍安营扎寨,他也不接近,静静地待在远处观望,只是粮食和水越来越少了,最终,三日后的正午,他倒在了沙漠之中。
“公主,那个人好像晕倒了。”丫鬟又透过车窗禀告,只见里面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停下,将他抬进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郎奴儿才缓缓醒来,看着面前坐着的姑娘,情不自禁地掩面哭泣。
“你真的想留下来吗?”看着他哭哭啼啼的样子,公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贵为公主,实在不知道如何对待一个奴隶的倾诉。
“自然。”男子虽然伤感,但还是有问必答。
“用你自己发誓,你说得句句属实。”公主突然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抵在郎奴儿的脖子上,带有一丝的挑衅:“否则,我就杀了你!”
“我发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如有一丝隐瞒,天打雷劈。”
“好,我暂且相信你。”公主收回了短刀,并让他起身坐好,又问道:“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郎奴儿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您看起来是个有气度的人,身后又跟着这么多士兵,他们全部听从于您,想必是个权贵。”
公主微微一笑,缓缓说道:“郎奴儿,如果有机会,你还愿意回到乌宥吗?”
只见他摇了摇头,苦笑道:“姑娘,回到乌宥,我只有一死。”
“也罢,那你跟我先去北漠北城,我给你找个庇护。”
只见他眼睛首首地看着公主,眼里满是泪水,坚定说道:“谢谢姑娘,我愿意成为您的奴隶。”
公主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需要你成为我的奴隶,我只希望你效忠于安国,永不背叛、永不出卖,你可做得到?”
“做得到。”郎奴儿又跪下狠狠磕了三个响头:“永不背叛,永不出卖。”
“好,来人,给他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拿些吃的。”
“是,公主。”
“还有,你这名字寓意不太好,我给你重新起个,如何?”公主又缓缓问道:“这是你母亲给你起的吗?”
“是我母亲起的,她说贱名好养活。”郎奴儿答道。
“可是我不喜欢。”公主将马车之外递进来的衣服和食物拿给他,缓缓说道:“人有高低贵贱,但也不应该以此自轻自贱。”
又话锋一转,说道:“暂时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郎奴儿点了点头,虽然也是一头的雾水,但是好歹有个栖身的地方了。
“对了,你年纪多大?有没有十五岁?你看着挺小的。”公主介绍起了自己:“我今年十九岁,名字叫做瞿唐。”
“瞿……瞿唐。”郎奴儿一听吓得瞪大了双眼,本想着她带着这么多的士兵,或许是个将军的女儿,这名字一说,没想到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瞿唐公主,不禁又跪了起来:“公……公主,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
“今……年十五岁。”
瞿唐一看他紧张到这种地步,便乐得哈哈大笑,不禁问道:“你听说过我?”
“听……听说过,您十三岁便做起了反卫义军的主帅,统领千军万马帮助您父亲建立安国,即使像乌宥国这样的小国,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好了,我们现在也算是认识了,郎奴儿,你可不要让我失望。”瞿唐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要永远记得你发过的誓言。”
“是,郎奴儿永远记得。”便又深深得磕了三个响头。
“好了,你好好休养吧,距离漠北城还需要一段时间。”瞿唐说完便眯着眼睛养精神,郎奴儿也不敢出声,就静静地坐在对面。
只是突然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带着些得逞的意味,又很快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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