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着发沉的脚步挪到沙发边坐下，球球被惊动，迷蒙地睁开眼，伸着懒腰蹭到她脚边。
夜色渐浓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刘白发来的消息和一张照片。
画面里，圆桌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王非晚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不敢触碰，怕一用力，这好不容易盼来的消息就会像泡沫般消散。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张照片。
满桌菜肴蒸腾的热气仿佛穿透了屏幕，红烧鱼油亮的酱汁、清蒸螃蟹橙红的外壳、翠绿的时蔬点缀其间。
照片下方，刘白又发来一条语音。“怎么样，我妈的厨艺还不错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得意，背景音里隐约传来长辈们的谈笑声和碗筷碰撞声，“你看，还给你留了空位呢！等我回来，咱们也做一桌这么丰盛的，我掌勺，你就负责当最幸福的小馋猫！”
王非晚反复听着这段语音，嘴角不自觉上扬，眼眶却又红了。
听着语音，王非晚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她抱着球球，将脸埋进它温暖的毛发里，汲取着这微弱的温度。
球球似乎察觉到主人的情绪，伸出舌头轻轻舔舐她的手背。
她回复了个可爱的表情包，手指悬在发送键上，犹豫片刻又打下一行字：“少喝点酒，注意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
王非晚盯着手机，期待着刘白能再发来些消息。
然而，屏幕安静得可怕。
她时不时拿起手机，确认是否是静音模式，或是网络出了问题。
就在她快要放弃，准备起身去休息时，手机再次震动。
屏幕亮起的瞬间，王非晚几乎是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指尖在解锁图案上划出凌乱的弧线。
对话框里跳出的不是刘白的语音，而是一段二十秒的小视频。
画面晃动得厉害，镜头先是扫过泛着油光的剩菜，空酒瓶东倒西歪地堆在桌角，接着突然对上刘白通红的脸——他正对着镜头傻笑，刘海黏在汗津津的额头上，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媳妇……嗝……我喝多啦，别生……唔......”
视频戛然而止在刘白被人拽走的画面，背景音里传来他含混的抗议。
王非晚下意识把手机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接住他快要溢出屏幕的醉意。
夜更深了，球球不知何时跳上窗台，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楼下的梧桐树。
王非晚蜷在沙发里，手机始终亮着聊天界面。
凌晨一点十七分，锁屏自动熄灭的瞬间，震动再次传来。
这次是刘白发来的语音，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对不起啊媳妇，我喝酒了。”
顿了顿，呼吸声突然加重，“其实……其实我特别想你。”
窗外的风突然卷起枯叶拍打玻璃，王非晚把脸埋进抱枕，声音闷在布料里：“笨蛋，我也想你啦。”
泪水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光。
王非晚颤抖着点开语音，刘白带着困意的声音混着电流涌进耳膜：“等我回家……给你做糖醋排骨……要放双倍的糖......”
话音未落，便是绵长的呼吸声。
她盯着窗外忽明忽暗的路灯，把冰凉的手机贴在发烫的脸颊上，终于笑出了声。
球球不满地喵呜一声，跳过来用爪子拍她的手，仿佛在抗议被冷落的待遇。
王非晚轻轻刮了刮球球的鼻尖，笑意还挂在眼角，手机却突然剧烈震动。
这次不是消息提示，而是刘白的视频通话请求。
她慌忙擦了擦脸，点开的瞬间，暖黄的灯光扑面而来。
镜头晃动着下移，露出刘白歪在沙发上的身影，他额前的碎发沾着水汽，眼神却清明了许多，身旁茶几上摆着一碗醒酒汤，氤氲的热气模糊了手机镜头。
镜头重新稳定时，刘白脸颊通红地趴在沙发上上，手指无意识画着圈：“媳妇，你知道吗？我刚才做梦......”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梦见你说不等我了。”
王非晚的心猛地揪紧，指尖不自觉掐进掌心。
屏幕里刘白睫毛上凝着细碎的水光，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晶莹，那双眼曾总是笑意盈盈，此刻却盛满不安。
她张了张嘴，喉间像被棉絮堵住，半晌才挤出沙哑的回应：“怎么会......”
“真的，特别真实。”刘白突然撑起身子，镜头剧烈晃动，带起一阵眩晕。
他额前碎发垂落，挡住泛红的眼眶，声音闷闷地从发间飘出来，“你说家里砂锅凉了，糖醋排骨早没了热气，说......说我总让你等。”
窗外的风裹挟着细雨扑在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扭曲了路灯昏黄的光晕。
王非晚望着屏幕里那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此刻像只受伤的小兽，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她把手机凑近唇边，声音轻柔得像哄孩子：“我在呢，一首在。砂锅永远温着，排骨也冻在冰箱里，就等你回来......”
话未说完，刘白突然将脸埋进抱枕，肩膀微微发颤。
背景音里传来细碎的抽噎，混着断断续续的呢喃：“我好想立刻飞回去......你一个人在家，打雷会不会怕，球球有没有欺负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尾音被浓重的鼻音搅得支离破碎。
球球不知何时跳回她膝头，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屏幕里的刘白，忽然“喵呜”叫了一声。
王非晚笑着揉了揉猫咪的脑袋，把镜头转向毛茸茸的一团：“你看，球球也在等你。它刚才打翻了猫粮碗，说是抗议你没陪它玩。”
刘白抬起头，泛红的眼眶还挂着泪，却被逗得轻笑出声。
他伸手抹了把脸，指尖蹭过屏幕：“等我回去收拾这个小叛徒......”话音未落，镜头外传来母亲的声音：“儿子，该睡了！”
“再聊五分钟！”刘白对着门口喊，又急忙把脸转回镜头，“媳妇，我明天去赶大集，我给你买一点我们这的特产寄过去吧，有樱桃、苹果、钙奶饼干、脂渣......”
他絮絮叨叨说着，声音越来越轻，眼皮也开始打架。
王非晚静静看着屏幕里的人，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声，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手机屏幕上投下温柔的光晕。
她轻声说了句“晚安”，却舍不得挂断通话，就这么抱着手机，听着千里之外熟悉的呼吸，首到晨光染白了窗棂。
话音渐渐模糊，最后变成断断续续的呢喃。
王非晚静静看着镜头里沉睡的侧脸，月光爬上他的眉骨，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
屏幕突然黑了下去，提示通话己结束。
王非晚握着手机发怔，首到球球用尾巴卷住她的手腕。
她想她也要睡了，想见的人也只能梦里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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