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林拎着刚买的菜推门进来，塑料袋摩擦的窸窣声在玄关散开。
她把东西往厨房台面上一放，转身往卧室走，扬声问：“小晚，晚上想吃点啥？我买了排骨、虾和青菜。”
话音刚落，就见王非晚蜷在床头，背对着门口的姿势透着股说不出的蔫。
杨林林走近了才发现，她肩膀微微耸动，枕头边缘洇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杨林林放轻了脚步，在床边坐下。
王非晚慢慢转过身，眼尾红得厉害，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汽，嗓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刘白……他刚刚来了，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尾音轻轻发颤，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终于绷不住那点委屈，顺着声音的缝隙漏了出来。
杨林林心里“哦”了一声，指尖在床沿敲了敲，没急着追问，反而起身去倒了杯温水。
玻璃杯底与桌面碰撞的轻响里，她看着王非晚把脸埋进膝盖。
“他没说什么？”杨林林把温水递过去，声音放得像揉过的棉花，软乎乎的。
王非晚摇摇头，接过杯子的手还在微颤，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闷在膝盖间，像被捂住的叹息：“没说两句话，就接到任务，急急忙忙走了。”
“行了，不提他了。”杨林林起身，去找药罐帮她热那袋排瘀的中药，“你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别的都往后放。”
“我们分手了。”
王非晚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飘落的羽毛，却带着千斤重的钝感。
她没抬头，下巴抵着膝盖，发尾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我刚跟他提的。”
空气像是突然凝住了，药罐碰撞橱柜的轻响戛然而止。
杨林林转过身，看着床那头缩成一团的人影。
“孩子那件事……你是怪他吗？”杨林林终于问出那句憋了许久的话，声音压得很低。
王非晚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蹭过湿漉漉的皮肤。
“一开始不怪他，”她声音发飘，像被泪水泡得发涨，“就怪自己。想着是不是我身体太差，是不是我原本不想要，所以那个小生命才不肯留下……”
说到这儿，她忽然顿住，喉咙里涌上一阵哽咽。
“可后来，”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里裹着碎玻璃似的疼，“我一个人躺在床上，上面流泪，下面流血，疼得蜷成一团的时候，就忍不住怪他了。怪他偏偏在那时候不在，怪我连句疼都没法跟他说。”
杨林林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当初你决定跟他在一起，我就跟你说过，军恋就是这样，好多坎儿都得自己扛。”
“我知道啊。”王非晚低下头，指尖攥皱了床单，“道理我都懂，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没那么坚强。”
杨林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只能走上前，把王非晚轻轻揽进怀里。
棉质的衣袖蹭过王非晚的脸颊，带着点干燥的暖意。
“我总在想，”王非晚的声音很轻，像风中飘着的羽毛，“孩子没留住，是不是老天在提醒我……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怀里的人肩膀还在微微发颤，杨林林沉默了几秒，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在一起是为了开心，分手也是。要是分开你能不那么难过，那我没什么不支持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这边。”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中药味，王非晚把脸往杨林林怀里埋得更深了些，像找到了个暂时能停靠的角落。
厨房的药罐开始咕嘟作响，苦涩的气味越发浓重。
杨林林抬手摸了把王非晚的头发：“药该好了，我去盛。”
她起身时，王非晚忽然攥住她的衣角，指尖用力得泛白，指节都透着青：“林林，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声音发颤，“孩子留不住，连累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放弃自己爱的人……”
杨林林一听这话，眼圈腾地就红了。
眼前的王非晚缩着肩，眼神怯怯的，像只被丢在路边的小狗，网恋之我在抖音捡到兵哥哥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网恋之我在抖音捡到兵哥哥最新章节随便看！哪还有半分平时跳脱的样子。
“你说的这叫什么浑话？孩子那是优胜劣汰，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爱一个人是需要能量的，你累的时候是给不起爱的。”
她声音发紧，伸手捏了捏王非晚的脸颊，“你很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己。”
“你去洗头，你怕别人托着你的头会累，自己悄悄仰着脖子，酸得半天首不起来。有人弯腰捡东西，你总下意识伸手护住桌角，生怕人家撞到头……”
杨林林掰着手指数落，声音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哽咽，“这些事你自己不记得，我可都看在眼里。”
她深吸口气，放缓了语气：“别因为这点事就钻牛角尖，你己经够好的了。往后多想想自己，别总把劲儿往别人身上使。”
她抬手理了理王非晚额前的碎发，“我看你是闷坏了，整天关着窗，空气都不流通。等你好利索了，咱们出去走走，去公园晒晒太阳，或者去吃你上次念叨的那家火锅。”
王非晚望着她发红的眼眶，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只有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杨林林的手背上，烫得像颗小火星。
王非晚把刘白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删了。
拉黑的瞬间就悔了——她忽然怕得厉害，怕他发现后心神不宁，出任务时分了神。
好几次手指悬在“恢复联系人”的按钮上，想趁他还没察觉偷偷拉回来，可一瞥见他发来的好友申请，那点勇气又像被戳破的气球，倏地瘪了下去。
那条申请就那么晾着，她没同意，也没再删，只用这种沉默的冷暴力，把两人之间的路堵得死死的。
可他后来没再发消息了。
王非晚的心又悬了起来，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总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出事了？
第二天一早，趁杨林林出门买菜，她攥着手机躲进房间，手指抖着拨通了他部队的座机。
接电话的是他战友，告诉她刘白任务结束安全归来。
挂了电话，王非晚握着发烫的手机，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忽然就松了口气。
客厅的窗帘没拉严，阳光从缝隙里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小片暖融融的光斑，她盯着那片光，眼眶慢慢热了。
那片光斑在地板上慢慢挪动，像只安静的小兽。
王非晚盯着它看了许久，首到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自己泛红的眼尾，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按了按心口。
也许就这样也挺好。
她想。
像现在这样，知道他安好，自己也能慢慢喘口气，不用再揪着那些没说出口的话较劲，不用再在“该坚强”和“撑不住”之间反复拉扯。
门“咔哒”响了一声，杨林林拎着菜篮子走进来，看见她站在墙边发呆，随口问：“站这儿干嘛？风都从窗帘缝钻进来了，你现在不能吹风。”
王非晚回过神，慌忙抹了把眼角，指尖湿漉漉的。
“没、没干嘛。”她转身往卧室走，脚步有点乱，“我再躺会儿。”
杨林林看着她的背影，眉头轻轻蹙了下。菜篮子往厨房一放，她走到客厅，伸手把窗帘往两边拉开。
阳光“哗啦”一声涌进来，铺了满室金辉，连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都看得清楚。
卧室门没关严，杨林林看见王非晚蜷在床上，背对着门口，肩膀却没像往常那样绷着，反而微微松着，像根终于不再紧绷的弦。
王非晚忽然像是被什么轻轻敲了下心头，那股盘踞多日的钝痛竟慢慢散了。
失去孩子的钝痛还在，想起刘白时的空落也没完全消散，可那些翻涌的情绪像是被什么轻轻按住了，不再逼着她往死胡同里钻。
那天起，她开始认真喝杨林林熬的中药，哪怕苦涩呛得人皱眉，也会小口小口喝完。
餐桌上的排骨和青菜，她会主动夹到碗里，不再等着杨林林催。
夜里也能睡整觉了，偶尔惊醒，摸黑喝口水，翻个身又能接着睡去。
胖头鱼跳上床头柜，她也会笑着挠挠它的下巴，看它舒服得眯起眼睛。
杨林林放下粥碗时，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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