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因带来的短暂亢奋，终究敌不过身体深处积累的疲惫和精神上的重压。陈子阳坐在列车客厅的沙发上，听着姬子和瓦尔特讨论着他听不太懂的“能量谐振模型”与“多方势力博弈推演”，眼皮越来越沉。
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可能因为问东问西打扰到大佬们的工作。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一件事。
“那个……姬子女士，瓦尔特先生，”他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去医疗区那边看看，就在外面等也行。”
姬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理解：“去吧。但不要打扰医疗组的工作。有任何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谢谢！”陈子阳如蒙大赦，赶紧转身离开了列车客厅。
穿过熟悉的走廊，越靠近医疗区的方向，空气似乎就变得越安静，灯光也更显柔和偏冷。这里听不到客厅那边悠扬的音乐声，只有列车本身运行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低微嗡鸣。
很快，他来到了医疗区的入口。一扇银白色的、带有生物识别传感器的自动门紧闭着，门边亮着“请勿打扰”的红色指示灯。
门口并没有其他人，只有……丹恒。
这位龙裔青年正安静地站在门边不远处，靠着墙壁，手里拿着一个数据仪，目光低垂，似乎在查阅着什么，又像是在……单纯地守在这里。他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
陈子阳脚步一顿，有点犹豫。跟这位沉默寡言的大佬打交道，压力好像比面对姬子和瓦尔特还大……
但为了流萤，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那个……丹恒先生？”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点。
丹恒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他，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我想问问，流萤……她现在情况怎么样？还好吗？”陈子阳紧张地问道。
丹恒的目光扫了一眼紧闭的医疗室大门，然后又落回陈子阳身上，语气平淡，但吐字清晰：“她目前状态稳定，生命体征没有继续恶化。医疗组正在进行二十西小时不间断监控和详细的数据采集分析。现在不适合探视。”
稳定……没有恶化……这几个字让陈子阳稍微安心了一些。“那……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或者……什么时候可以……”他想问什么时候可以探视。
“医疗组会根据她的身体恢复情况和能量稳定程度进行评估。”丹恒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她体内的能量波动非常特殊，现阶段需要绝对安静和无干扰的环境进行观察。有可以探视的消息，我们会通知你。”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不行，别问了，等着吧。
“……好，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丹恒先生。”陈子阳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他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不会有更多信息了。
丹恒对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数据仪上，周身那股“请勿打扰”的气场又浓厚了几分。
陈子阳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空落落的。他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想看看流萤的样子，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没事。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冲动于事无补，反而可能添乱。
他没有离开，而是走到走廊对面的墙壁，靠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
这里很安静，能让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他抱着膝盖，将下巴抵在膝盖上，目光放空地看着医疗室的门。
他觉得自己现在特别没用。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等在这里。
可除了等，他又能做什么呢？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匹诺康尼光怪陆离的梦境，一会儿是废弃船坞的紧张逃亡，一会儿又是流萤那苍白却带着浅笑的脸庞……还有那个神秘的孩子，那股未知的能量……
责任感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紧紧包裹，让他喘不过气，却又生出一丝奇异的、想要守护什么的决心。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帕姆给你送热牛奶来了帕！”列车长帕姆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和几块看起来很松软的小饼干，走到了他面前，“一首坐在这里不行的帕！会着凉的！快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帕！”
陈子阳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到帕姆那双充满担忧的大眼睛，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暖流。
“……谢谢你，帕姆。”他接过热牛奶，杯壁的温度熨帖着冰凉的手指。
“不用谢帕！”帕姆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膝盖，“那位小姐一定会没事的帕！星穹列车的医疗技术可是宇宙一流的帕！你要有信心才行帕！”
陈子阳低头看着杯中纯白的牛奶，默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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