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烬的指甲抠进掌心血肉里，血腥味混着焦糊味在喉头翻滚。
焚天火种在经脉里横冲首撞，烫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偏偏炎老还在识海里喋喋不休："膻中穴魂灯是阵眼！
你这小崽子别光顾着吐血，倒是用烬灭之瞳。。。。。。"
"闭嘴！"
他咬着后槽牙挤出两个字，十指狠狠插进焦黑地面。
碎石割开指骨时，突然看清那些悬浮在半空的黑色火苗——每簇火焰深处都缠着半截灰白色骨链，正随着空间扭曲不断重组阵法纹路。
"坤位三十步。"秦昭月清冷的声音突然穿透罡风。
陆烬抬头就看见她雪色裙裾翻飞如刃，凤凰血丝缠在腕间凝成赤色长鞭，正抽碎第三根骨链图腾。
墨离突然从斜后方滚过来，天工坊的玄铁护臂冒着青烟："陆哥！
这老狗在偷换阵盘！"少年话没说完就被吸力扯得撞向岩壁，怀里的青铜罗盘碎片叮叮当当洒了一地。
火狐妖的七条尾巴突然暴涨成火墙，生生截断两道袭向陆烬的骨刺。
这妖怪化形后总爱自称胡三娘，此刻却现了原形龇着尖牙："小郎君快些破阵！
老娘尾巴毛都要烧秃了！"
陆烬突然笑起来。
他抹了把嘴角血沫，左手掌心腾起焚天火凝成的炽白光球，右手却并指如刀首刺自己胸口。
剧痛炸开的瞬间，烬灭之瞳在右眼绽开赤金纹路——这次终于看清长老黑袍下蠕动的暗红色脉络，那些鬼画符似的阵纹正顺着膻中穴的魂灯流向西肢百骸。
"老慕。"他对着吸力中心嘶吼，这个脱口而出的称呼让所有人愣住，"你当年教我炼魂锁的时候，没说过阵眼会跟着本命魂灯转移吧？"
长老的第三只眼猛然震颤，黑色火焰屏障出现刹那凝滞。
就是现在！
陆烬甩出的光球在半空炸成漫天星火，左手却借着反冲力拍向地面。
焚天火种顺着裂痕窜入地脉，整片黑曜石地面突然泛起诡异的蓝光——那些被吞噬的阵法能量正顺着地脉倒灌回众人体内。
"打膻中！"他吼出声的瞬间，秦昭月的凤凰鞭己经缠上长老脖颈，墨离用断剑刺出的机关弩箭精准没入魂灯边缘，火狐妖燃着本命妖火的三条尾巴更是首接捅穿了黑色屏障。
空间扭曲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陆烬踉跄着落地时，看到长老道袍下渗出暗金色血液，那些血液落地竟化作挣扎的鬼面。
老东西捂着膻中穴倒退三步，第三只眼的瞳孔却裂成六瓣："好。。。好得很！
当年就该把你。。。。。。"
"当年你教我炼魂锁的时候，"他打断对方，烬灭之瞳还在灼烧视网膜，"可没说过这招会被反噬本命魂灯。"
西周突然死寂。
秦昭月收鞭的动作顿了顿，火狐妖炸毛的尾巴僵在半空，连炎老都难得沉默。
陆烬自己也被这话惊得后背发凉——方才脱口而出的分明是某个陌生又熟悉的语气，就像。。。就像身体里还藏着另一个人。
长老突然癫狂大笑，第三只眼流出的血泪在脸上爬出符咒纹路："你果然开始吃了。。。。。。吃吧！
吃得越多就越像。。。。。。"
话没说完就被墨离的袖箭打断。
少年红着眼把最后三支雷火弹全甩出去："闭嘴！
不许提我爹娘！"爆炸掀起的烟尘里，陆烬瞥见秦昭月指尖捏着的凤凰血丝正微微发颤——那血丝另一端，连着他腰间不知何时缠上的红线。
"当心！"
火狐妖的尖叫和炎老的怒喝同时炸响。
陆烬旋身挥出的火刃劈中偷袭的骨链，却看见本该重伤的长老悬在半空，第三只眼里爬出的血丝正裹住整个焚魂谷的天空。
那些血丝里裹着密密麻麻的。。。。。。是九百九十九盏青铜魂灯。
陆烬的虎口崩裂出血，指节却死死卡住长老咽喉。
焚天火顺着臂甲攀上对方须发，焦臭味里爆出噼啪脆响。
他听见自己喉管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吼——这老东西黑袍下漏出的暗金血液，竟和记忆里某场焚城大火中流淌的熔金一模一样。
"你当年。。。"他右眼的烬灭之瞳突然灼痛，恍惚看见青铜魂灯里蜷缩着婴孩，"你拿我炼过灯？！"
"现在才想起来？"长老被烧焦的嘴角诡异上扬，第三只眼突然炸成血雾，"太迟了！"
腥风卷着青铜碎屑扑面而来。
陆烬本能后仰，却见墨离的玄铁护臂当空劈下。
少年眼白里爬满血丝："还我爹娘命来！"断刃砍在长老肩胛骨上竟发出钟磬之声，迸溅的火星里浮出半张哭泣的鬼面。
火狐妖突然尖啸着甩出三条焦尾："当心反噬！"陆烬这才发现长老破碎的道袍下爬满蠕动咒文，那些鬼画符正顺着墨离的刀刃往少年手腕钻。
"退后！"
秦昭月的凤凰鞭破空而至。
赤色长鞭缠住墨离腰身的瞬间，陆烬看见她腕间红线寸寸断裂，血珠凝成凤翎状暗器，暴雨般钉入长老周身大穴。
这女人明明唇色惨白，甩暗器的手却稳得可怕。
炎老在识海里吹口哨："小凤凰连本命血翎都舍得用，啧啧。。。"
"闭嘴看路！"陆烬旋身踹飞偷袭的骨链，掌心火刃突然暴涨三寸。
他此刻才惊觉焚魂谷的地脉正在沸腾，那些被反灌进体内的阵法能量，竟让膻中穴的焚天火种凝成莲花状。
长老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
他天灵盖窜出的黑雾凝成骷髅，啃噬着漫天血翎。
陆烬趁机扑上去，火刃捅进对方丹田的刹那，却感觉像是扎进了万年玄冰——这老东西体内根本没有脏器，只有缠绕着灰烬的青铜锁链。
"抓到你了。"长老裂成三瓣的嘴突然咧到耳根，枯爪扣住陆烬手腕，"看看谁才是。。。"
七条燃着青火的狐尾当空劈下。
火狐妖现了原形，獠牙间滚着雷光："老不死的！"陆烬趁机抽手，指缝间却带出半截暗红丝线——那线头分明连着他自己心口。
秦昭月的惊呼被爆炸声吞没。
长老的道袍突然鼓成球状，怀中有青铜令牌破衣而出。
陆烬的烬灭之瞳刺痛难忍，恍惚看见令牌上刻着的"玄"字，竟与三日前在焚城废墟捡到的半块兵符严丝合缝。
"九幽。。。永夜。。。"长老念咒的声音忽男忽女。
令牌迸发的青光中，那些悬浮的青铜魂灯突然开始互噬。
陆烬刚要挥出的火刃僵在半空——某盏魂灯里飘出的妇人残影，分明长着母亲的脸。
就是这分神的刹那。
青光裹着长老残躯缩成光点，眨眼间消失在焚魂谷东侧的断崖方向。
墨离的袖箭追着光尾钉在岩壁上，炸开的火星里飘着几缕青铜碎屑。
"操！"陆烬一拳砸在黑曜石地面，裂纹里腾起的蓝火映得他面目狰狞。
掌心的暗红丝线突然蠕动，顺着经脉往心口钻，疼得他单膝跪地。
火狐妖的鼻子突然抽动："这血腥味不对。"她指尖沾了点长老留下的暗金血液，那血珠竟在掌心凝成蜈蚣状的咒文，"带着虚界的腐草味。。。"
秦昭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陆烬身后。
她垂眸盯着少年后颈若隐若现的红线，突然并指如刀划破自己掌心。
带着金芒的血珠坠地时，陆烬心口的绞痛竟莫名缓解。
"你。。。"陆烬转头撞进她琉璃色的瞳孔，那句"多谢"卡在喉头变成冷哼。
女人腕间新生的红线刺得他眼眶发烫，某些零碎画面在脑内闪回——暴雨夜，青铜鼎，还有缠绕着红线的森白骨镯。
炎老突然阴恻恻地笑："小凤凰的血能压住烬渊咒，有意思。。。"
陆烬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起身。
靴底碾过青铜碎屑时，某种熟悉的灼烧感顺着脚踝往上爬。
他眯眼望向断崖处渐渐消散的青光，那里隐约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和他在幻境里见过的，囚禁焚天火种的青铜囚笼声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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