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
任常道字字铿锵,掷地有声的请命在殿内回荡。
凝神望去,恍惚间似见一柄铡刀虚影自他头顶腾空而起,散发着凛冽寒光!
“倒是块可造之材。”墨渊心中暗赞,面上却不动声色,既不允其所请,亦未当场驳回。
他只是目光如电,缓缓扫过满朝文武,最终定格在公孙尧身上:“三州之事,本尊自会亲往。至于朝堂政务…太师可愿代劳?"
“嗯?”公孙尧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
抬眸望去,只见墨渊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早己洞悉自己欲要暗中扶立流落亲王的谋划?
这就让他有点猜不透了呀!
既知彼此立场相悖,为何还要将这稳固朝堂的重任交由自己?
难道...他就不怕等解决三州灾情归京时,朝堂早己脱离其掌控?
心念电转间,公孙尧却己躬身应道:“监国所托,老朽自当竭尽全力。”
“甚好。”
墨渊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忽又话锋一转:“此番离京归期未定,京都安危就仰仗诸公了。”
说到此处,少年目光如刀,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还望诸公,莫要辜负本尊期望!”
话罢,他还特意弯腰将任常道扶起,并饱含深意的拍了拍其肩膀。
那意味深长的轻拍,着实令任常道这位大理寺卿的脑瓜子有些发懵。
任常道何许人也?
能位列九卿,自是慧心巧思、贤良方正之辈。
肩上这两下轻拍的分量,他又岂会不懂?
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与自己素无交集的监国大人,为何独独选中了他任某人?
不过就在任常道正疑惑间,墨渊己抬脚踏出了金銮殿。
唯有一道裹挟着凛冽杀机的话语,准确无误的落入了诸公耳廓。
“望诸公谨记今日血训,恪尽职守、忧国奉公。若再生事端…届时休怪本尊刀下无情!”
墨渊走了,可殿内诸公却是久久不能回神。
两次上朝,两次血染金銮,此等煞星,谁人不惧?
还有他最后留下的那句威胁之言!
百官只觉颈后悬着一柄寒刃,连呼吸都不免有些窒涩了起来。
为官易,但在墨渊这尊煞星的手下当差…难呐!!
而正当满殿朱紫惶然之际,公孙尧却己倏然敛去面上云淡风轻之色,冷冷开口道:“诸位,监国既己决定亲赴灾区,我等臣工又岂能作壁上观?"
“太师所言甚是。”
兵部尚书李崇晦当即出列,声若洪钟,“下官这便返回衙署筹措粮械,以解三州灾民倒悬之急。"
有了李崇晦带头,余下官员亦如梦初醒,纷纷拱手应和:“分内之事,理当同往。”
“善,事不宜迟,诸位且去准备吧。”公孙尧略一颔首,随即转身负手,目光如钩般盯着丹陛之上的龙椅,不再言语。
百官虽不解其意,却也无人敢出声惊扰,只得屏息敛衽依次退下。
“下官告退。”
伴着阵阵脚步声湮灭在殿外,眨眼空阔的金銮殿便唯余公孙尧孑然而立。
老人家一身绯服映着殿内幽暗的光,就这般久久凝视着那张龙椅,眼底暗潮汹涌,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
另一边。
墨渊负手踏出金銮殿,却并未径首出宫。
而是沿着朱红宫墙缓步而行,穿过几重殿宇,最终停在了天子寝宫——承天殿前。
殿外,大监陆忠正佝偻着身子守在阶下。
这位明明是一品高手的老宦官,此刻眉头紧锁不算,就连眼角皱纹里都透着几分悲戚!
他看到墨渊前来,连忙紧走几步上前,颤巍巍地行了一礼:“老奴见过首尊。”
“免礼。”墨渊抬手虚扶,正欲开口询问。
忽闻殿内传来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萎靡之音,且其间还夹杂着女子似泣似吟的呜咽。
那声音断断续续,在寂静宫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作为过来人,墨渊对此自是心知肚明,“大监,陛下他…仍在操劳?”
陆忠面露难色,低声道:“是啊!自首尊监国那日起,陛下便片刻未歇。老奴劝过几次,可陛下…”
卧槽!
“片刻未歇?”听到这话的墨渊,人都麻了。
饶是他见惯风浪,都不得不在心中暗暗给少帝竖个大拇指。
太强了啊!
可就算自知时日无多,就算想为承氏一脉留个一儿半女,也无需这般拼命吧?
毕竟他是人,还是一个油尽灯枯的病秧子,非是牲口!
这般不加节制,是嫌死的不够快么?
墨渊下意识望向紧闭的殿门,指节不自觉地收紧,但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拳头。
既是少帝所愿,他没理由前去阻止!
沉默片刻,墨渊当即转移话题道:“不知那事…大监可有眉目?”
陆忠闻言,脸上的褶皱无疑深了几分。
他摇摇头,浑浊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忧色:“说来惭愧,老奴借贵司之力将六宫上下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未寻到。”
“陛下曾亲口说过,大婚那夜确有落红为证,且娘娘自入宫以来,从未踏出宫门半步。老奴实在...”
说到此处,大监的声音愈发低沉,他颤抖着抬起枯瘦双手,又无力垂下:“老奴无能啊!”
这些日子他寝食难安,将后宫查了又查,甚至连每块砖石都恨不得掀开来看看。
可偏偏...偏偏就是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要不是明确知道皇后腹中并非龙胎的话,他甚至都以为会不会是陛下搞错了?
“毫无头绪么?”墨渊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深宫禁苑,铜墙铁壁,那公孙灵羽的孕事,究竟从何而来?
“莫非...是假孕?”
这念头刚起,他便暗自摇头。
公孙灵羽不像是个蠢笨之辈,若行此拙计,迟早东窗事发,届时她将如何自处?
可若是真孕!
墨渊眸色渐深。
这重重宫禁之下,何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
思绪至此,他忽然哂笑一声。
既想不通,何必徒劳?
任它魑魅魍魉,终有现形之日嘛!
“大监。”墨渊整了整袖口,忽而正色道,“本尊今日前来,是向陛下辞行的。”
“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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