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布满符咒的蛇头拐杖重重顿地，祭坛西角的青铜人面像同时张开獗口，喷出青紫色的瘴气。
苏瑾瑜的舌尖尝到铁锈味，不知是血还是泪，手腕的伤口忽然被某种冰冷的东西舔舐，低头看去竟是鼎中渗出的黑液顺着血线逆流而上。
剧痛在骨髓里炸开时，那是龙魂在疯狂的吸着凤凰血，来下喂养他的生气，而这也是唯一能修复萧煜被蛊虫啃食的静脉的机会。
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涌——三个月前战场上，他替我挡下毒箭时，也是这样苍白的脸色，箭尾的孔雀翎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就像此刻鼎中跃动的龙魂。
"凝神！"黎婆婆的暴喝震碎了萧瑾瑜的回忆。
萧瑾瑜的血珠突然在半空停滞，凝结成十二枚血晶环绕玉坠旋转。
祭坛地面龟裂的纹路里涌出暗红色岩浆，那些刻着古苗文的石块开始漂浮，每一块都映照出不同的画面：穿龙纹冕服的女子在火中坠落，刚出生的婴儿被银针穿心，还有萧煜在雷雨夜抱着我滚落悬崖时，护在我苏瑾瑜后脑的手掌被碎石割得血肉模糊。
赤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苏瑾瑜感觉的血液开始逆流。
她伸出手，努力的用指尖去触摸萧煜冰冷的唇，突然被他体内涌动的灼热龙息烫伤。
苏瑾瑜内心微微一震，眼泪模糊眼睛的瞬间他好像看见萧煜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就在此时，祭坛西周的空气骤然凝固，苏瑾瑜滴落的血珠悬在半空，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咽喉。
岩壁上的苔藓渗出黑血，滋滋作响地腐蚀着石块，腐肉气息的阴风裹挟着十二年前白水寨的哀嚎——当年萧破军的铁骑踏碎苗疆月光，三百童男童女的鲜血染红蛊池。
猩红长袍如流动的血河漫过祭坛边缘，蛊虫在绸缎褶皱间涌动，所过之处留下粘稠的墨绿色痕迹。
玄铁面具泛着森冷幽光，面具缝隙里渗出的黑雾中，隐隐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孩童面孔。
南疆王的银质长靴碾碎地上的血珠，靴底雕刻的蛇形纹路贪婪吮吸着鲜血，发出令人牙酸的啜泣声。
“想救他？做梦！”南疆王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链摩擦，玄铁面具下飘出缕缕瘴气，在空气中凝结成萧破军挥剑斩杀苗疆长老的画面。
“萧破军屠我苗疆时，可曾想过今日？他用我族孩童炼蛊，我便要他的孽种生不如死！”他抬手轻挥，猩红衣袖扫过之处，十二道锁链破土而出，链尾拴着染血的襁褓、破碎的银铃和半片烧焦的龙鳞。
苏瑾瑜看着那些物件瞳孔骤缩——襁褓上绣着母后最爱的并蒂莲纹，银铃内侧刻着她与萧煜交换乳牙的日期。
而那片龙鳞，与萧煜胸口正在消散的纹路如出一辙。
南疆王屈指弹动，锁链突然收紧，将龙鳞勒得迸出火星，“这龙鳞蛊，是用三百个被活剥的苗疆孩童心脏喂养的！”
他玄铁面具下传来蛊虫啃噬骨骼的声响，“萧煜每一次痛苦发作，都是那些孩子在啃噬他的魂魄！”
猩红长袍无风自动，蛊虫从袖口蜂拥而出，在空中织成巨大的囚笼。
南疆王踏碎地面的咒文，玄铁面具缝隙里渗出的黑雾化作万千毒蛇，“现在，我要让他的龙魂永远困在这蛊阵里！”
他抬手结印，黑色咒印裹挟着腥风射向萧煜，咒印表面浮现出萧破军狰狞的面容，每一道纹路都吞吐着苗疆冤魂。
南疆王的咒印撕裂空气的瞬间，黎婆婆的蛇杖突然发出震颤。
杖头青铜蛇眼迸裂出三道赤芒，蛇信状的流光如活物般窜出，在空中交织成古老的苗疆禁咒。
当咒印与蛇杖相撞的刹那，整个祭坛剧烈摇晃，岩壁上的图腾竟渗出鲜血，将青铜蛇眼染成妖异的血红色。
"霜儿，护住玉坠！"黎雪的残魂从玉坠中飘出，周身萦绕着淡金色的凤凰虚影。
她伸手触碰黎婆婆布满皱纹的脸，两具魂魄相触的瞬间，天地间响起凤鸣与龙啸的共鸣。
黎霜脖颈处的黥刑纹寸寸剥落，露出与黎雪一模一样的面容，姐妹俩的发丝在空中纠缠，化作流动的星河。
双生血脉融合的力量如海啸般爆发，祭坛西周升起九道血色光柱。
光柱顶端浮现出六十年前巫神庙的幻象：年幼的黎雪替黎霜承受噬心咒，姐妹俩在月下交换乳牙，还有黎雪将银铃系在胎儿脐带上的最后时刻。
这些记忆化作实质的屏障，南疆王的蛊虫撞上去便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青烟消散。
"小凤凰，别分心，继续！"融合后的魂魄声音中同时回荡着黎雪的温柔与黎霜的冷厉。
她挥动蛇杖，杖身缠绕的银铃齐鸣，震落漫天蛊虫。
蛇杖尖端突然绽开并蒂莲状的光芒，与苏瑾瑜注入玉坠的精血遥相呼应，在虚空中勾勒出完整的龙凤图腾。
图腾流转间，南疆王的锁链竟开始寸寸崩裂，那些被囚禁的龙魂发出解脱的嘶吼。
苏瑾瑜只觉体内的力量正在被快速抽离，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西肢也渐渐失去知觉。
“小凤凰，煜儿的识海要塌了！"黎婆婆突然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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