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婆婆拖着筋脉寸断的身体，膝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蚩尤图腾狰狞的獠牙刺破她花白的头发，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她颤抖着向前爬行，指甲缝里凝固的黑血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如同未干的诅咒。
"王，请你放过他们...…"沙哑的嗓音带着哭腔，每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挤出来的，像根细针扎进蚩离溃烂的伤口。
蚩离枯瘦如柴的手指闪电般掐住她的脖颈，黎婆婆的脸瞬间憋成青紫。
但她浑浊的眼睛依然倔强地指向祭坛中央："您看那孩子...…耳后的朱砂痣...…是阿姊亲手种下的相思...…"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却字字如雷。
蚩离的手猛地一抖，月光在他溃烂的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血月之下，萧煜苍白的脸上，那点朱砂痣赫然入目——正是苗疆圣婴才有的印记。
祭坛西周的蛊虫突然停止嗡鸣，整个空间陷入死寂，只有黎婆婆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这是...…不可能..…."蚩离喃喃自语，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
黎婆婆咳着血沫，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又扯开苏瑾瑜的衣襟。
苏瑾瑜心口的金纹在月光下流转，如同活着的火焰："这是圣女血脉的引蛊纹，月漓剜心才保住的孩子！"
她又撕开萧煜染血的衣襟，少年胸口狰狞的虎符伤疤泛着青芒，"黎雪临终前把虎符塞进他嘴里，自己吞下鹤顶红！他们流着苗疆最烈的血啊！"
"烈血？"蚩离溃烂的嘴角扭曲成狞笑，断刀抵在萧煜颈间，刀锋随着他的话语轻轻颤动。
"我只闻到中原皇室的腐朽味。"他俯身逼近少年苍白的脸颊，深深吸气，发出满足的喟叹，"这种味道...让我想起苏世诚那虚伪的笑脸，还有萧破军看黎雪时贪婪的眼神。"
黎婆婆突然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咬住他的手腕。
蚩离暴怒地将她甩向立柱，老人的额头重重撞在蚩尤图腾上，鲜血顺着獠牙蜿蜒而下，在月光下形成诡异的献祭图案。
"看看你自己！"黎婆婆瘫倒在地，拾月凤羽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指着祭坛角落的青铜镜嘶吼，"当年会给阿姊黎雪编草环的少年哪去了？那个会在月下吹笛的蚩离哪去了？"
这句话如重锤砸进蚩离心头。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黎雪踮脚为他包扎伤口时，发间的茉莉香混着草药味；重阳那晚，月漓将银镯塞进他掌心，狡黠地说"阿兄，你在苗疆等我回来……"。
但这些画面瞬间被血色覆盖——黎雪倒在萧破军剑下的绝望眼神，月漓戴着玉珏被抬进花轿时，手腕那道灼目的浅金纹路。
"住口！"蚩离挥刀斩断缠绕的蛊虫丝线，掌心被抓出深深的血痕。
他将断刀狠狠刺向萧煜胸口的伤疤："杂种就该带着孽证下地狱！"
黎婆婆扯开布满蛊虫咬痕的胸膛，露出狰狞的伤口："要杀先杀我！萧破军追杀时是我把煜儿藏进蛊鼎！阿姊黎雪远嫁大胤后曾在密信里写过，'若能用我换蚩离平安，这身皮囊不要也罢'！"
蚩离的动作僵住了。
记忆中那封被蛊毒侵蚀的信笺突然清晰起来，黎雪娟秀的字迹在火盆中蜷曲："阿离，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己经化作山间的风了…..."
蛊虫在他血管里疯狂啃噬，仇恨与爱意绞成乱麻。
但很快，苏世诚得意的笑脸、萧破军淫邪的眼神再次占据他的脑海。
"我以蛊王之名诅咒！"他仰天狂笑，掌心涌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扭曲的咒文，"我怎会让他们轻易死去？我要你们生生世世相爱不得，每一次相遇都要剜心裂肺！我要让中原人知道，背叛苗疆的代价！"
符咒没入两人眉心的刹那，苏瑾瑜腕间的银镯与萧煜胸口的虎符迸发出刺目的金光，却在半空相撞湮灭。
黎婆婆绝望地捶打着蛊虫组成的黑墙，看着两具躯体如断线木偶般瘫倒。
蚩离望着沾满黑血的双手，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
这笑声惊飞了夜枭，却盖不住黎婆婆抱着昏迷萧煜和苏瑾瑜的凄厉哭嚎。
远处中原援军的火把连成血色长龙，渐渐逼近。
而在这座被仇恨笼罩的祭坛上，每个人都成了命运的祭品，包括那个早己被仇恨吞噬的蚩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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