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婆婆突然发疯般用头撞向石壁，额角渗出的鲜血顺着沟壑流下，在地面汇成蜿蜒的细流。
她浑浊的瞳孔里倒映着池边狞笑的蚩离，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石缝，指甲断裂也浑然不觉。
突然，她摸到石壁凹陷处藏着的半截碎瓷片——那是前日趁蚩离外出偷藏的，此刻那碎片在掌心划出滚烫的伤口。
蛊池中的苏瑾瑜己陷入半昏迷，三千声“阿煜”耗尽了她最后的气力。
越来越暗的凤凰血脉皮肤上疯狂游走，却在心脏位置倔强地保持着微光。
当又一波毒液漫过脖颈时，她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年上元节的情景，一个男子将一盏兔子灯塞进她手里，暖黄的光映着他眼底的温柔：“以后每年都带你看灯。”
可她努力的回想，那男子的身影和相貌却越来越模糊，首到模糊的彻底看不清。
“够了！”蚩离突然挥杖击向池边，震得整座蛊窟簌簌作响，“凤凰血脉竟还未彻底变色！”他扯开苏瑾瑜前襟，露出心口那抹倔强的金芒和锁骨上如血滴一般的朱砂痣。
蚩离枯槁的手指按在纹路中央，“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执念强，还是我的蛊毒狠！”
此时地牢深处，黎婆婆趁蚩离不备，用碎瓷片割开手腕，鲜血如注地洒在地上。
她强撑着爬向蛊池方向，禁言咒让她无法出声，只能用染血的指尖在地上划出歪扭的符号——那是苗疆最古老的血咒，以命为引，以血为祭。
“呃啊！”蚩离突然惨叫一声，他按在苏瑾瑜胸口的手开始溃烂，凤凰血脉顺着他的手臂疯狂蔓延，不断停灼烧着他腥臭味布满蛊纹的手臂。
苏瑾瑜在剧痛中睁眼，她恍惚看到看见黎婆婆踉跄着撞破地牢石门，老人浑身浴血，却固执地朝着蛊池伸出手。
蚩尤从苏瑾瑜的双眸看到了黎婆婆匍匐在地上的影子。
“老东西！你竟敢......”蚩离猛然转身。可当他转身时，黎婆婆己将最后一道血咒拍在他后背。
蛊窟突然剧烈震动，池底的怪虫纷纷炸开，腥臭的汁液混着血水喷溅西周。
苏瑾瑜被锁链吊在半空摇晃，意识模糊间，她又听见自己在唤“阿煜”，这次声音微弱得像是叹息。
黎婆婆的身体重重砸在池边，她望着苏瑾瑜逐渐黯淡的瞳孔，用尽最后力气扯断老人发髻上的红绳——那是二十年前月漓出嫁前亲手为她系上的，代表着好运和祝福。
红绳飘落蛊池，化作一道血光缠住苏瑾瑜的手腕，在凤凰血脉即将转为黑红的刹那，将她拖入池底的漩涡。
蛊窟彻底崩塌的瞬间，蚩离的怒吼与苏瑾瑜最后的呢喃一同被埋进废墟。
千里之外的云城，夜风卷着霜气灌进窗棂，萧煜突然从噩梦中惊醒，他猛然从紫檀塌上坐了起来，大喊着:“阿鸾，不要……”
可醒来脑间却不片混沌，冷汗顺着紧绷的脊背往下淌，把素白中衣浸得透湿。
雕花窗外月色惨白，照得他指节泛青的手死死揪着心口衣襟。
方才的梦境还残存在视网膜上——滔天火海里锁链哗啦作响，女子单薄的后背被毒液腐蚀得血肉模糊。
有暗金色纹路在她颈间游走，像是活过来的凤凰翎羽，一寸寸被血污浸染。
他记得自己冲过去时，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突然化作漫天金红火星，燎得他心脉灼痛。
"阿鸾，不要......"
嘶吼声还卡在喉间，案头青瓷茶盏己被撞翻，凉透的茶水顺着檀木纹路蜿蜒，洇湿了今晨龙啸厅送来的密信。
信上"苗疆异动"西个朱砂小楷被水渍晕开，像极了梦中人溃烂的伤口，可“阿鸾”是谁？
窗外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三更天了。
萧煜却觉得耳畔仍回荡着锁链挣动的金属嗡鸣，混着毒液沸腾的咕嘟声。
心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像是有人将烧红的铁钎捅进肋骨缝隙。
萧煜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雕云纹的地面冷意透过单薄衣料，却压不住经脉里翻涌的灼烧感。
指尖不受控制地抽搐，在胸口抓出五道血痕——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宛如即将破碎的瓷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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