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辞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客房，书童小砚歪倒在墙角的矮榻上，呼吸均匀，显然还在昏睡之中。
谢云辞眉头紧皱，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翻涌。
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与不安，大步上前，一把攥住小砚单薄的肩膀，用力地摇晃起来："醒醒！"
"啊！"小砚猛地弹起，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正好撞进谢云辞布满血丝的双眼。
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焦虑与惶恐，仿佛两团随时要将他吞噬的火焰。
小砚瞬间清醒过来，慌乱地伸手去抓滑落的衣襟，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惊恐："少主！您...您胸口的伤！"
谢云辞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小砚，像一只濒临绝境的困兽。他伸出手，狠狠揪住小砚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手背上青筋暴起："昨夜到底怎么回事？仔细说！一个字都不许漏！"
小砚被勒得面色涨红，呼吸急促，双手拼命地想要掰开谢云辞的手。
他挣扎着，努力在脑海中拼凑着昨夜的记忆："您..….您突然发酒疯，满脸通红，眼神都不对了，嘴里一首念叨着要找圣女。我拽住您的袖子，想拦住您，反被您一把甩在地上..…."
小砚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后脑勺磕到桌角，当时眼前一黑，再醒来就见您满身是伤地回来..…."
谢云辞听后，心中一沉，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转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心中思绪万千。
谢云辞的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白，窗棂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小砚的话像重锤般砸在他心上，昨夜零星的记忆碎片突然有了可怖的注脚——白雾弥漫的寝殿、苏瑾瑜惊恐的眼神、自己不受控制的肢体动作，那些被酒精吞噬的空白，此刻都被愧疚填满。
“少主，您的伤口在渗血。”小砚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递上帕子。
谢云辞这才注意到，掌心己被指甲掐出月牙状的血痕，而胸口的抓痕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红，像极了苏瑾瑜眼尾那颗泪痣。
"药谷百年清誉…..."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声音低沉而嘶哑，仿佛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
突然，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那狰狞的抓痕。
暗红的血痂在暮色中泛着油光，每一道伤痕都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罪孽，"我竟成了…...成了…..."
药谷以仁善立世，自己却成了衣冠禽兽。
耳畔又响起长老们议论时的嗤笑，还有老巫医那阴恻恻的“空口无凭”，每一个字都化作钢针，扎进他的良心。
“我竟做出这等事......”谢云辞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
他踉跄着跌坐在太师椅上，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苦涩。
小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少主！定是有人在酒里做了手脚！您向来滴酒不沾，怎会......”
“够了！”谢云辞突然暴喝，震得烛火剧烈摇晃。
他撑着桌沿起身，衣摆扫落案上的药罐，瓷片碎裂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我药谷少主血脉，百毒不侵，百蛊不近，如今错己铸成，药谷的名声、圣女的清白......都毁在我手里了。”
谢云辞就这样一个人枯坐在太师椅上，日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缓缓挪移，从清晨的金纱变成了傍晚的绛红。
案头摊开的婚书墨迹己干，"永为南疆婿"五个字像烙铁般灼痛他的眼。
指腹无意识着胸口的抓痕，那里每一下刺痛都在提醒他：自己终究是用最不堪的方式，触碰了心中的白月光。
竹林初见时，他便开始幻想求娶苏瑾瑜的场景。
他定要要亲自带着药谷最珍贵的千年灵芝、能起死回生的雪魄花，八抬大轿从南疆蜿蜒的山道上缓缓行过，让漫天的红绸与山茶花一同盛放。
要在圣坛前郑重起誓，以药谷医术守护她一生安康，要看着她凤冠霞帔，在众人祝福中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妻。
可现实却像一记重锤。
他狼狈地闯入她的闺房，带着满身酒气与失控的欲念，像个粗鄙的登徒子。
那些本该用来呵护她的双手，此刻却带着伤害过她的罪证。
谢云辞突然抓起案上的茶盏狠狠砸向地面，瓷片迸溅的脆响惊得窗外麻雀西散而逃，"我竟......我竟如此亵渎于她......"
暮色漫进屋内，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小砚几次想推门进来，都被那压抑的寂静逼退。
谢云辞蜷缩在阴影里，想起苏瑾瑜望向自己时倔强又隐忍的眼神——她该是有多失望？失望那个曾隔着花海对她微笑行礼的少年，转眼就成了撕破她清誉的恶人。
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苦涩，他扯松领口的盘扣，露出狰狞的抓痕。
如果可以，他宁愿这些伤口永远不要愈合，这样至少能记住这份罪孽。
指尖无意识划过自己写好的婚书，当初信誓旦旦要风风光光娶她的誓言，如今却成了弥补过错的枷锁。
黄昏的更鼓声响起时，谢云辞终于起身。
他对着铜镜整理衣冠，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这样就能将破碎的尊严重新拼凑。镜中人眼窝深陷，却有了新的决意——即便不能给她一场完美的婚礼，也要用余生为今日的荒唐赎罪，将那些被践踏的珍视，一点一点重新捧到她面前。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烟火长明处》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IU42/)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