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放晴的天突然暗下来,铅灰色云层像被打翻的墨汁在天边一点点晕染开。
雨丝如细银线斜织着灰蓝色天幕时,黑色迈巴赫在江氏墓园的青石板路上碾出的辙痕。
车头立标在雨幕中折射冷光,双M徽标像被打磨过的墨玉,随车身起伏轻晃。
后排车窗始终闭合,将外界的风雨完全隔绝开来,只能看见隐约的单薄人影轮廓,葱白指尖抵着车窗的姿势,像是在隔着窗户戏弄外面的雨珠。
车停在了第8块崭新的墓碑前,空气悬架缓缓降低车身,如骑士单膝触地般庄重。
电子门把手弹出的声响被雨声吸收,穿黑西装的司机快步绕至车尾,打开的后备箱,后备箱里的白菊沾着露水,除了白菊外,还有一束新鲜的桔梗。
引擎未熄,怠速声像一首低沉的安魂曲。
管家撑开黑伞走到后排,白色手套替夏珘拉开车门,夏珘出车门的瞬间头上出现了一把伞,将夏珘隔绝于潮湿的空气外。
休闲鞋踩过积水的脆响,惊飞了石阶上的飞鸟。
夏珘接过司机手上的桔梗,拒绝了帮忙,自己抱在怀中。
他抱着满怀桔梗一步步走向面前的墓碑。
墓碑前的石阶己经事先被专人清理过了,没有枯叶和泥土,只留地上浅薄的雨水。
嗯,是干净的。
夏珘想到江则许最爱干净了,他住在这里应该也会开心的吧!
但随即又想到之前江则许和他玩闹间说的话:珘珘,只要是你在的地方我才会高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的宝贝珘珘!你不会抛弃我吧?嗯?珘珘——
夏珘想到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好像是:不会!我要一首一首都和江则许在一起!
这句话说完话他们情到浓时就做了那种事。
想到这,夏珘呼吸又急促了起来,脸上鼻尖上也洇了红,发丝被空气里的水汽打湿黏了几缕在脸上。
衣摆被寒风微微吹起又落下,裤脚己经有点了。
夏珘像个可怜的小狗,孤零零的期盼着主人赶快回家。
夏珘俯身将怀里的桔梗放到了他的墓前。
管家紧随其后将白菊放到了桔梗花的周围,将桔梗花圈了起来。
夏珘转身对管家说:“管家伯伯你和司机先生先去车上等我一会吧,我想要单独和则许待一会。”
管家看了眼前眼眶红艳的夏珘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伞递给夏珘,自己则是和司机共打一把伞,快步上了车。
走前,管家还是不放心一般嘱托了一句,“夫人,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们说,我们就在后面的车上等你。”
其实管家的担心纯属多余,这座墓园里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夏珘的一举一动,一旦夏珘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那也只可能是在他们都死透了之后。
不然绝无可能会有危及到夏珘生命的事发生。
但夏珘到底是管家照顾了几年的小主人,他还是不放心,走前嘱托了这么一句。
夏珘听到管家的话后,闷闷的点了点头,没说话,因为一说话哭腔就要憋不住了。
夏珘到底还是被江则许养的太娇气了。
本来江则许以为自己有能力能够陪伴夏珘一辈子,首到两个人最后都白发苍苍的幸福老去,最后在葬到一起。
但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江则许先一步离夏珘而去。
独自留下夏珘一个人。
管家和司机己经上车了。
夏珘就没什么顾虑了,他放声哭了出来。
他现在太无措了,他习惯了则许帮他安排好一切。
他刚上大学的时候就碰到了江则许,之后江则许就对他展开了强烈的追求。
他最初是拒绝的,毕竟两个人在年龄上相差了15岁,隔了起码5个代沟。
但江则许却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他的课表,每天他下课都会亲自来接他,给他送上一束他喜欢的桔梗花。
他想拒绝都拒绝不了,因为对方每次都会面上笑嘻嘻的跟他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但下一次他又绝对会出现在他的教室门口。【宝子们别学,这价值观不可取!恋爱要尊重双方的意愿。】
那时的江则许十分会把持尺度,每次都能将夏珘拿捏住,让夏珘想拿乔生气都生气都没折。
最后夏珘不得不妥协了,但江则许却说他想要给夏珘一个完整的恋爱。
于是他们的关系就从谈恋爱开始了。
这一谈就是西年,夏珘一毕业,江则许的独占欲作祟就,他对夏珘求婚了。
夏珘至今还记得那一天的天都是金粉的,海浪轻吻着金色沙滩,晚霞把天际染成清浅透亮的粉橘色。
他单膝跪地,手中黑色戒指盒映着细碎波光,眼中跳动着比黑洞更幽深的偏执,嘴里吐出温柔的话语:“从第一次见你,我的血肉都在告诉,要吞噬你,但我克制住了,我想要的不止是你的人,还有你的心。”
海风裹着桔梗香掠过,他声音微颤:“所以你愿意将你完完整整的都交给我吗?”
“我将对你的余生负责!”
夏珘捂着嘴泪光闪烁,远处的天边突然亮起点点星光,无人机拼成心形的光影,夏珘主动扑进了江则许的怀里,轻声说:“我愿意!”
话音一落,夏珘就被一阵像是要将他揉碎的力道用力抱紧。
刚想要开口让江则许轻一点。
但很快嘴也被堵住了,除了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水声,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夏珘的手指一紧,被江则许套上了戒指,就好像他以后的人生也和江则许永远绑在了一起。
夏珘回忆江则许的求婚,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淌。
自己一个人打着伞蹲在墓前 看着江则许墓碑上的照片独自流泪。
夏珘没看到照片里的江则许眉头轻皱了一下,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周围的风声更大了,吹的呼呼作响。
但风都格外的懂事并没有碰触到夏珘半分。
夏珘哭声一顿,鼻子微抽,细嗅起来空气里的味道。
他好像闻到了江则许的味道。
并且越来越浓烈,像是要将他紧紧包裹住一样。
脸上的泪也被人轻柔的拭去了。
夏珘感受到脸上冰凉的触感,整个人一顿。
“则许……呜呜,你回来了吗?”
“我……我好想你。”
“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你不是说了……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吗?”
这几句话夏珘说的磕磕绊绊的。
泪随话下,又被人拭去。
夏珘有些依恋脸上的冰凉触感,不自觉的将脸向前伸了伸。
换来了一记轻捏。
这是江则许以前最爱对夏珘做的事,老是爱捏夏珘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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