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凉，树叶飘落，秋天悄悄退场。冬天带着寒意赶来，校园蒙上一层霜。
病房内，惨白的日光灯管发出细微的电流声，与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压抑的网。
陆尧静静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单薄的身形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宛如一片飘零的落叶。
他眼窝微微凹陷，苍白的脸上写满疲惫与无奈，时不时落在缠着厚厚绷带的脚踝上，那里得厉害，绷带层层叠叠，像一道冰冷的枷锁，禁锢着他的自由。
每一次想要挪动身体，哪怕只是轻微的动作，钻心的疼痛都会顺着脚踝窜上脊椎，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能无奈地放弃。
“砰——”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陆尧正把玩着手机，听到声响，下意识地抬眸看去。
只见苏悦抱着一大束鲜花，娇艳的花朵在这冰冷的病房里显得格外鲜活，她身后还跟着岑野、林筱筱等人，众人脸上都挂着关切的笑容。
岑野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陆尧身侧。
他一把搂住陆尧的肩膀，将头凑到陆尧耳边，声音里带着夸张的调侃：“这几天，你不在学校，我上课都没了乐趣，可算是想死我了~”
“哎哟哟~瞧瞧这兄弟情深的模样，都快把人感动哭了。”林筱筱捂着嘴，眉眼弯弯，嘴角挂着促狭的笑意。
而在病房门口，宁芷妍悄悄探出头来，眼神怯生生的。
她知道今天同学们要来探望陆尧，犹豫再三，还是悄悄跟了过来。
此刻，她局促地绞着衣角，眼神里全是对陆尧的心疼。
苏悦将鲜花插在床头柜的花瓶里，转身对着陆尧的脑袋戳着说道：“安心养病，学习笔记我整理好了，把你的成绩给我提上去。”
岑野松开陆尧，从包里掏出一堆零食，一股脑堆在陆尧枕边然后对着苏说道：“哎呀，苏悦就以尧哥这成绩，放心吧！光吃医院的饭哪行呀，给你带了点好吃的，解解馋！”
林筱筱则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叽叽喳喳地讲起学校里最近发生的趣事，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陆尧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可当他的目光再次扫到门口的宁芷妍时，笑容微微一顿。宁芷妍被他发现，慌得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要逃走。
“宁芷妍!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陆尧鬼使神差地对门外喊道。
宁芷妍脚步一顿，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她磨磨蹭蹭地走进病房，像只温顺的小兽，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岑野见状，眼睛一转，不屑着开口：“我说宁芷妍，你怎么跟做贼似的？做了亏心事不敢认嘛？”
“...”宁芷妍沉默着不做声眼眶微微泛红，毕竟没有陆尧为苏悦挡球的话，病情就不会加重。
病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薄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苏悦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她连忙笑着站起身来，试图打破这种略显尴尬的氛围。
“好啦，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别打扰陆尧休息了。”苏悦的声音清脆而温柔，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轻地吹散了病房里的凝重气氛。
听到苏悦的话，同学们也都纷纷回过神来，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陆尧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同学们一个个离去，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同学们陆续走出了病房，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
苏悦最后一个离开，她轻轻地关上了房门，然后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窗外，寒风凛冽，吹得树枝沙沙作响。苏悦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快步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潮湿的水泥地上裂开深色水痕，苏悦被拽得踉跄着跌坐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砖缝间凸起的碎石上。
咸腥的血味在口腔里漫开时，她听见宁芷妍慢慢走近。
"知道为什么选这条巷子吗？"香烟猩红的火星悬在她眼前摇晃，宁芷妍俯身时垂落的发丝扫过她渗血的额头，"监控死角，叫破喉咙也没人管。"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嗤笑声，七八个染着夸张发色的身影渐渐围拢，廉价香水味混着汗臭压得她喘不过气。
苏悦攥紧背包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试图用平静的语气拖延时间："你想要什么？"回应她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侧脸瞬间火辣辣地肿起来，回想起刚刚在病房，显然是做给同学们看的。
小跟班扯住她马尾辫往后猛拽，头皮撕裂般的剧痛中，雨点般的拳脚己经落在她背上。
有人踹向她的膝盖，有人揪住她的衣领往墙上撞，金属拉链在皮肤上刮出带血的划痕。
"陆尧不是很能护着你吗？"宁芷妍的笑声混着此起彼伏的闷响，"现在他都下不来床，看谁还能——"话没说完，苏悦突然发力，用背包带缠住最近那人的手腕狠狠一拉。
混乱中她撞倒两个喽啰，跌跌撞撞地往巷口冲去，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咒骂和追赶声。
苏悦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身后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拐进一条更狭窄的巷子，黑暗中不知被什么绊倒，膝盖重重磕在地上，手掌也被粗糙的地面擦破。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追上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光亮。
那是一家还未打烊的小餐馆，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门洒在巷子里。
苏悦挣扎着爬起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了进去。
餐馆里坐着几个正在吃饭的客人，老板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看到苏悦满脸是血、衣衫不整地闯进来，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
“救命！”苏悦躲在老板身后，颤抖着指向门外。
宁芷妍等人追到餐馆门口，却在看到老板冷峻的眼神和店内其他客人的注视时，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老板声音低沉，目光扫过宁芷妍等人染着各色头发的不良打扮。
此时，老板娘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宁芷妍的那一刻，愣住了。
“臭丫头，别以为躲在这里就安全了，只要陆尧一天醒不过来，你就别想好过！”宁芷妍发现老板娘，撂下狠话后，她一甩头发，带着人不甘地离开了。
苏悦蜷缩在塑料椅上，任老板娘轻柔的手指为她涂抹碘伏。
酒精刺痛伤口的瞬间，她听见对方突然轻呼："这道疤...和我当年摔下舞台时的位置好像。"
话音未落，正在煮面的老板探出头来："又提那些事？快去把后厨的酸菜切了。"
老板娘笑着摇头起身，围裙口袋里滑落出半张泛黄的照片。
苏悦捡起时，正看见照片里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踮脚旋转，背景板上赫然印着"新星舞蹈大赛"的字样。
"这是..."她刚开口，就见老板娘脸色骤变，劈手夺过照片塞进围裙。
"没什么，"老板娘背过身去切酸菜，刀刃剁在案板上的节奏明显乱了，"只是个不成器的学生。"
蒸汽模糊了她的镜片，苏悦却敏锐捕捉到她腕间褪色的红绳——和宁芷妍脚踝上的那根，编法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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