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遗嘱
我站在父亲的书房里，潮湿的霉味裹挟着檀木香钻进鼻腔。律师的指尖划过遗嘱最后一页：「陆明先生将名下所有资产交给现任妻子周美娟女士继承，包括这栋老宅。」
「这不可能！」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父亲上周刚在电话里说要修改遗嘱，「小菱，你才是陆家真正的血脉。」
周美娟端着红茶倚在门框上，真丝睡袍滑过她手腕的玫瑰纹身。这个比我大五岁的继母，三个月前突然出现在父亲病床边。此刻她冲我晃了晃手机屏幕：「监控拍到老爷子凌晨三点从露台摔下去，而那时候——」她拖长音调，「你在二楼客房里睡觉，不是吗？」
窗外滚过闷雷，玻璃映出她领口若隐若现的月牙形胎记。
二、旧照
深夜，我撬开父亲书桌暗格。泛黄的照片簌簌散落：十五岁的父亲抱着婴儿站在老宅前，背后门牌号被红漆涂改成「洋槐巷13号」。
一张1998年的剪报从相册夹层滑出：「女童陆雪失踪案告破，嫌疑人系生父陆明」。我浑身发冷，父亲从未提过他有过女儿。
阁楼传来窸窣响动。我举着手电筒爬上木梯，撞见同父异母的弟弟陆子航正用美工刀划开布娃娃的肚子，棉絮里掉出半枚银锁——和我脖子上戴的一模一样。
「姐姐的锁……」他忽然抬头，瞳孔在黑暗里泛着幽光。
三、胎记
暴雨倾盆时，周美娟在露台晾晒父亲的羊毛大衣。我盯着她后颈的胎记，突然抓起茶几上的柠檬水泼过去。
「你疯了？」她转身时，领口被水渍浸透，月牙胎记变成暗红色。
我举起那张失踪女童的照片：「陆雪被拐时戴着刻『雪』字的银锁，而你——」话音未落，周美娟猛地掐住我手腕。她的力道大得惊人，虎口有常年握枪的茧。
「老爷子早知道我是谁。」她贴近我耳畔，「他雇我演这场戏，就为逼你回来见子航最后一面。」
西、真相
地窖铁门吱呀开启时，腐臭扑面而来。手电筒光束扫过玻璃罐里漂浮的脏器，最终停在墙角的铁笼——真正的陆子航蜷缩在粪便与鼠尸间，膝盖以下只剩森森白骨。
「楼上那个是老爷子从精神病院找的替身。」周美娟点燃香烟，「二十年前他弄丢了你姐姐，二十年后他儿子被毒枭绑架，截肢录像寄来时，老爷子当场中风。」
她弹落烟灰，露出锁骨下的弹孔：「我是国际刑警的卧底，你父亲用全部财产换我端掉那个拐卖集团。至于遗嘱……」她丢给我一本日记，「自己看。」
泛黄的纸页上，父亲的字迹颤抖如蛛网：「小菱，当你看到这里，说明美娟完成了任务。阁楼第三块砖下有你母亲的遗书，她才是陆雪的亲生母亲。」
五、余震
我在机场收到周美娟的短信：「子航今早走了，他吞了藏了三年的刀片。」附带的视频里，假子航正用美工刀在手臂刻字，放大后能辨出「姐姐对不起」。
舷窗外云层翻涌，我着银锁内侧新刻的「雪」字。二十年前被父亲送走的双胞胎姐姐，此刻正在三万英尺下的土地里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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