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语者**
七月十六日，暴雨。解剖室的排气扇轰隆作响，我盯着台面上这具女尸的足底——那里有一小块褪色的刺青，是朵半凋的山茶花。
"死者王翠萍，32岁，初步判断为溺水窒息。"刑警队长赵锐把现场照片递给我，"家属说是雨后失足跌进鱼塘，但我觉得有问题。"
我戴上手套，镁光灯下，尸体皮肤呈现出诡异的淤青色。指甲缝里的泥沙分布均匀，这不符合溺亡者挣扎时的抓握特征。更奇怪的是她的手腕，有两道平行的陈旧性勒痕，像是长期佩戴镣铐留下的。
"死亡时间超过48小时，"我翻开死者眼睑，"角膜浑浊程度和尸斑形态不对，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赵锐皱眉："村子后山那个鱼塘水很浅，确实不像能淹死人。但家属坚持要今天下葬，村民也围在派出所门口闹事……"
我忽然注意到死者耳后有一小块皮肤呈焦黄色，凑近能闻到淡淡的苦杏仁味。氰化物？可如果是毒杀，为什么还要制造溺水的假象？
解剖刀划开胸腔时，我的动作顿住了——死者的第西根肋骨缺失了。
**雨夜寻踪**
三小时后，我站在鱼塘边的警戒线外。雨水把泥地冲出道道沟壑，就像死者脊柱上那些新旧交替的鞭痕。赵锐蹲在地上扒拉草丛，突然举起镊子："秦法医，有织物纤维！"
深褐色纤维黏在芦苇杆上，经鉴定是某种工业用帆布。我想起三公里外有个采石场，监控显示王翠萍失踪前曾在那里出现。当我们赶到时，看守的老头正哆嗦着往灶膛里塞账本。
焚毁的纸页残片上，"17号：女，25岁，AB型"的字样依稀可辨。赵锐一脚踹开里间的铁门，霉味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墙上挂着带倒刺的铁链，墙角散落着注射器和破旧的女式内衣。
我的勘察箱突然发出蜂鸣——手持光谱仪在床板缝隙检测到大量鲁米诺反应。这里至少发生过五起暴力事件，而采石场老板的手机里，赫然存着王翠萍丈夫的十七个通话记录。
**审讯博弈**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我的白大褂。王翠萍的丈夫李大柱还在狡辩："我媳妇有精神病，整天胡说什么被卖到山里……"
"2019年6月你在福建莆田汇出的八万元，收款人叫陈金标。"我把银行流水拍在桌上，"巧的是，陈金标正是采石场的前任会计，上个月刚因拐卖妇女被判刑。"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我翻开尸检报告："你妻子第西根肋骨缺失是旧伤，断面有手术切割痕迹。而在黑市，一根健康肋骨的移植价格是二十万。"
赵锐适时推门而入："我们在你家地窖找到的冷冻箱里，还有三根用福尔马林浸泡的女性肋骨。"
**镜中血花**
解救行动定在凌晨西点。当破门锤撞开最后一间地下室时，我的手电光束里出现个蜷缩的身影。女孩手腕上的铁链与王翠萍尸体的勒痕完全吻合，而她颤抖着从内衣夹层掏出一块碎镜片——上面用血画着朵山茶花。
"姐姐说……这是求救信号。"女孩的眼泪砸在镜面上，"被卖到这里的人，都要在脚上刻这个标记。"
天光微亮时，我在警戒线外看到个穿校服的男孩。他往我手里塞了张皱巴巴的作业纸，背面是铅笔绘制的村落地图，二十三个山茶花符号散布在不同院落。
"警察阿姨，"男孩指着地图边缘的祠堂，"明天他们要给二叔公办寿宴，会有更多'新娘'被带过来……"
**未亡之咒**
结案那天，赵锐盯着物证室里的山茶花标本发呆："这些畜生故意给受害者纹身，让她们觉得自己是'商品'。"
我按了按白大褂口袋里的镜片——那是从王翠萍胃里提取的。她用生命吞下的证物上，刻着十七个名字和经纬度坐标。当我们按图索骥找到南方某县的砖窑时，解救出了二十一名被囚禁的妇女。
其中最年长的女人抓住我的手腕："王姐说过，要是她死了，会有穿白衣服的仙子带我们出去……"
窗外又开始下雨。我翻开新的尸检报告，钢笔在空白处无意识描摹着山茶花的轮廓。在这场与魔鬼的博弈里，每片花瓣都是未亡人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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