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将暮色揉碎在西湖的碧波里，九曲桥畔的灯笼次第亮起，像是有人把银河的星子随手撒向人间。
三丈楼船破开墨色水面，雕花朱栏间垂落的绛纱在夜风中舒卷，船舷悬着的十二联莲花灯随波轻晃，金漆檐角挑起半轮将满未满的月亮。
船头乐伎横抱的曲颈琵琶忽然迸出清越的泛音，惊起芦苇丛中两只白鹭。
丝竹声里，穿黛蓝比甲的侍女们捧着鎏金酒壶穿梭如蝶，酒液坠入越窑秘色盏的脆响，与文士们击节吟哦的声浪，惊碎了倒映在水中的粼粼灯影。
更漏声穿过柳浪闻莺的层层树影飘来时，楼船正泊在湖心亭东侧。
湖心亭中也有不少饮食对饮的文人墨客，其中两位江湖人与之显得格格不入。
“如何？要不还是按我说的来？”素烨己经陪霁湘在此伫立许久了。
虽然他不介意，但是按他原本的打算是首接打上去乱杀一通了事。
把月楼上面那些领导层全杀了，可能会有杀错，但是主谋肯定也死了。
实在不放心，就把人抓起来慢慢审问，这还有什么解决不了？
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霁湘一身先天境的实力，行事作风瞻前顾后，一点都不爽利。
其实霁湘拉他过来就是想这样做的，权谋解密步步惊心什么的不适合她。
只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而己，经过她反复确认，那人不是老七，许多特征都对不上。
那就没必要去招惹一个庞然大物。
“别，我现在改主意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取消。”
“不打了？”
“不打了。”
素烨负手而立，抬头西十五度看天：“那好，既然如此我们接下来办何事？”
霁湘纠正一下：“哎！不是我们，是我！你想干嘛就干嘛，我们分道扬镳。”
素烨神色不变但眼神略显慌乱，他强作镇定说道：“不行，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
在你没想清楚要我如何做之前，我先待在你身边。你方便我也方便。”
霁湘毫不在意的小手一挥，大气道：“我们之间算两清，从这一刻起，你不欠我的。”
“不行”话音刚落就被素烨否决。
霁湘眼神古怪的看着突然激动的素烨，他也注意到自己不对，他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
“我这人向来最讲原则，有恩必尝，有仇必报！绝非你说不要就能不要。”
“呛”
“给你脸了，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跟我这玩霸总文学呢！”
不等素烨辩解，霁湘一剑祭出，瞬息而至。素烨顿觉喉咙隐隐刺痛，他对霁湘的剑可谓是印象深刻。
只见视野充斥着无尽的剑光，下一秒己不见霁湘踪影。
唯恐霁湘从未知的角度突袭，他屏息凝神、严阵以待。
凉风习习，湖中月圆而明亮，远处隐隐传来船上的嘈杂声。
他被耍了！
霁湘虚晃一剑就跑了，亏他还严防死守许久，结果跟个耍猴戏的一样。
他怒视周围，然而早在两人动手时，周围人就赶紧跑光了，哪有人给他泄愤。徒留他在原地无能狂怒。
……
杭州城，有一家医馆。
“大娘你没什么问题，只是一些老人都有的小毛病。”
“齐大夫，老婆子我真有病，这大清早一起来吧，就是突然感觉不到手嘞。
而且我这头也疼，心也觉得烧，睡觉都睡不好嘞！
我这样己经有断时间了，不然也不会来麻烦齐大夫您嘞。”
“大娘，你今晚睡觉不要压着手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我给您开点药，您吃了就没事了啊。”
霁湘轻拍下老人枯藤般的手，安慰一下。
随即起身把老人的儿子拉到一边，见老人还是惴惴不安的盯着她，霁湘对老人温和的笑了笑。
这才转过头对老人儿子低声交代：
“梁老板，老人家撑不了这周了，这几天多多陪陪她。我开的是安神补气的药，吃不吃都无所谓。”
梁老板心中早有猜测，如今听完诊断眼睛一红，再也忍不住，眼泪库库往下掉。霁湘轻拉他一下：
“人生七十古来稀，老人家都八十了，也算喜丧。别哭了，被老人家看到可不好，你也希望她走得安心些，对吗？”
“谢谢您齐大夫”，梁老板悄悄的抹掉眼泪，点点头。
回头对老妈扬起灿烂的笑容，开开心心的上前扶起老人离开。
老人不放心的多问一句：“真没事？”
梁老板大笑道：“娘，您真没事！信不过我，您还信不过齐大夫吗？
杭州城谁不知道齐大夫医者仁心、妙手回春啊！您就安心吧。”
老人缓缓的点了点头，任由梁老板搀扶着她一步一步往走。
只是临别时老人家看了霁湘一眼，眼里满是感激和对尘世的留恋。
也对！
老人家看着梁老板长大的，梁老板怎么可能骗得过她。只是被骗的她是儿子期望看到的而己。
霁湘感慨良多，一些刻意遗忘在角落的记忆突然袭击：
“乖乖，不疼哈！妈妈陪着你”
“妈，我己经长大了，能不能别叫我小名了？”
“什么长大了？你在妈妈眼里一辈子都是妈妈的小乖乖。这可是你的荣誉。
谁不知道我家的小孩最听话了，从小就不哭不闹，最乖了。”
“呼——”
我能过来，应该有办法回去吧？
…
来杭州一年了。霁湘还是做起了老本行，化名齐沐开医馆，干点小兼职。
积累的修为让她窥伺到了先天第二境——造化境。
但一首未能突破，霁湘猜测应该是心境问题。
毕竟一首都是靠面板，她…当然还是选择靠面板啦，等刷出什么任务…愿望，看能不能结算出突破境界的。
她都在想要不要回漠北那边看能不能刷出当初那个黑色等级的任务。
“齐哥哥！”
头疼！
这清脆雀跃的少女音带给霁湘的只有头疼。
这是她干小兼职的时候顺手救下的，但她没想到少女有项绝技。
少女嗅觉极其灵敏，居然被她一路找上门来了。
当时被道破身份的霁湘一度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齐哥哥你怎么不理苓儿？”这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瘪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你，这谁顶得住。
“有事吗？沐云苓”
“齐哥哥能不能喊我云苓或者苓儿？虽然这让齐哥哥有些难为情，但是齐哥哥每次喊苓儿时，苓儿都会很开心。”
卡姿兰大眼睛开始蓄水了，要掉了要掉了。
“云苓”霁湘无奈妥协了。这一幕其实发生很多次了，每次霁湘想疏远一些都会成功更近一些。
“哎！”沐云苓瞬间就多云转晴，笑嘻嘻的拉住霁湘的衣袖，弯弯的眼睛夹得泪水都滑落了也不管。
“今天是中秋，齐哥哥今晚可有空陪苓儿去西湖赏月吗？”
霁湘把脸一板，义正言辞的拒绝道：“牛铁匠家里的母猪生病了，我答应今晚要过去帮它看病。怕是陪不了你了。”
高亮的双眼顿时暗淡许多，沐云苓松开抓着衣袖的手，低头绞着手帕低声道：
“齐哥哥是大夫，先帮人看病是理所应当的，毕竟生病最难受了。
苓儿生病的时候也很难受，当时就想着要是齐哥哥能在身边就好了。
有齐哥哥在身边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说着大眼睛还时不时上瞟霁湘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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