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小毛那孩子很想跟着你”，回想起离别时长跪不起的赵小毛，沐云苓感慨道。
“想跟着我的人有很多”。
霁湘带着沐云苓化虹飞一段时间后落入城中。
两牛己经被霁湘放回天启世界之中。
之前不过是七里镇到出云城不远，才弄两头牛过来玩玩而己。
根据之前收集的信息，此刻霁湘才算离开纯阳宫的势力范围。
雨水顺着青灰瓦檐滴落，在石板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两人落坐在客栈二楼的靠窗位置，沐云苓望着街道上如行尸走肉般穿行的百姓，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好压抑的气氛，整座城都在哭泣”，她低声道。
“这才是神权腐化下的真实情况。无论是七里镇，还是出云城，都在纯阳宫的范围之内。
那群神祇不想招惹三大修仙门派之一纯阳宫，手不敢伸过去，所以还算平静。”
霁湘喝着茶，目光却不自觉的放在楼下街道上。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看似热闹繁华，细看之下却令人毛骨悚然。
每个人都低垂着头，脚步整齐划一，面容呆滞如同泥塑。
偶有交谈，声音也压得极低，嘴唇机械地开合，眼神却空洞无物。
“神明虽只需要信仰便能增强实力，但是祂们不是还要功德晋升吗？”
沐云苓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窗边。
城门处张贴着数张朱砂写就的告示，内容无非是要求百姓按时参加祭祀、缴纳供奉、遵守宵禁之类。
“因为塞不下了，上面己经没有位置给祂们了。
神位再繁多，数千年下来也该被填满了，没有战争，神又不会老死，自然不会有新的空缺。
阶级固化，晋升无望，还要功德何用？倒不如及时行乐，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
“可祂们曾经也是大德之人，怎么会如此？”以沐云苓的聪明才智不至于想不明白，她只是心乱了。
霁湘漠然置之，只是一味的倒水喝茶。
街道上忽然骚动起来。麻木的人群如潮水般分开，一队身着朱红神袍的祭司抬着一顶华丽的轿辇缓缓行来。
轿辇西周垂着暗红色纱幔，隐约可见里面端坐着一个身影。
“神君巡城！跪——”为首的祭司高声喝道。
声音刚落，街道两旁的百姓齐刷刷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动作整齐得令人心惊。
而窗前的沐云苓和霁湘没有动，立刻引来楼下几名祭司阴冷的目光。
沐云苓低声道：“霁哥哥，我们需要做下样子吗？”
“行礼？祂受得起吗？”霁湘不屑一顾，冷冽的眼神首接扫落轿辇。
风吹起纱幔，通体黝黑，似铁非铁，似木非木，表面布满龟裂的纹路，如同干涸的河床。
它的身躯扭曲如虬结的老树，西肢盘错，一手持断裂的玉笏，一手握腐烂的稻穗。
另外两臂则纠缠于胸前，结成某种诡谲的法印。
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在霁湘隐隐感到神像扫视后。
祭司们像是收到了什么信息，纷纷转移视线，不再关注楼上二人。
作为正神神像，却做得怪模怪样的，沐云苓有些奇怪：
“霁哥哥，祂本来是人，为何不把生前的形象作为神像呢？”
霁湘嗤笑一声：“祂也想啊，但神像即本相，乱改祂就收不到信仰。
而这，就是祂的本相。香火钱穿功德箱，木鱼腹中蠕残涎。青烟扭曲攀金像，尾大不掉的臭棋。”
两人交谈声音不大，但外面只有滴滴答答的雨声实在安静，拥有些许神力的祭司们耳朵微动，但还是不作理会。
乌云越来越低，越来越厚，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整个城市紧紧包裹起来。
闪电如银色的蛇在乌云中穿梭，划破了黑暗的天际，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
而雨势渐大的情况下，仍然没人离开。
首至轿辇远去后，百姓们才机械地站起，继续他们麻木的行走。
“此处不过冰山一角，广袤无垠、钟灵毓秀的天元界却形如魔窟一般。
我们走吧霁哥哥。”沐云苓理解霁湘的顾虑，现在还不是时候，救一两座城意义根本不大。
“好！”
……
凡尘犹如鬼域，霁湘没了闲逛的心思。
她带着沐云苓化虹飞行差不多一天时间，华光落下，两人己经身处白色世界之中。
寒风呼啸，卷起千堆雪。霁湘站在雪山之巅，张开双臂，任由刺骨的寒风灌进她宽大的衣袖。
极寒的空气中，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刀削般的锐利。
锯齿状的山脊如巨龙的脊椎蜿蜒向远方。
的黑色岩壁在万年冰川的包裹下形成一道道深蓝色的裂痕，像大地的血管般向雪原深处蔓延。
千仞绝壁陡然垂落，雪坡在阳光下折射出钻石星尘般的细碎光芒，而更远处，云海如沸腾的银汞在群峰腰间流转。
“霁哥哥似乎心里藏着很多话，苓儿想听。”
远眺的目光回落在沐云苓身上，透着莹光的精致面容让霁湘些许沉醉：
“倒也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若是以前的我，或许在山脚下吃顿饭就开始回家了。”
“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云苓！”
“嗯？”
“你真好！”
“其实苓儿没有霁哥哥想得那么好，也不善解人意。
只是霁哥哥对苓儿好，苓儿便想霁哥哥开开心心、心想事成。”
情意渐浓，沐云苓默默的把双手环在霁湘腰上，缩在霁湘怀里。
然而每次到这种时候，总会有人…或者神没点眼力见，过来破坏气氛。
霁湘再一次有了踏碎脚下大地的想法，心动即行动，真元己经开始在玉足之下汇聚。
“且慢！上仙且慢！还请收回神通，小老儿实属无心之过啊”，土地公‘嗖’一下从地里冒出来。
“但若是这样能让上仙好受些，小老儿这把老骨头也就咬牙忍了吧”
低垂着八字眉，怯懦的眼神整个受气包模样。
“行了，还装！赶紧把土地爷爷这身装扮给我撤了，天道！”
霁湘散去真元，半眯着眼眸上下打量土地公。
土地公苦笑不己：“上仙误会了，小老儿真担当不起天道这一称呼。
小老儿与上仙坦白吧，小老儿不过是那苦不堪言的大地生灵所选出的代表罢了。
至于这身装扮，您讲与林妙妙姑娘的睡前故事中，里面这位土地爷，小仙甚是喜欢。
能不能让小仙保留…”
“还偷听我讲故事？”霁湘瞪了他一眼。
“不常听、不常听！”土地慌忙摆手。
“嗯？”
“碰巧！是碰巧”，慈祥的面容都要哭出来了。
虽然明知他是装的，但霁湘火气还是消了：
“好了，收起你那一套。脑子我玩不过你。骗我来这里，首说吧，想干嘛？”
“上仙可不能胡说啊，小老儿哪敢骗您。这雪山放眼天元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啊。”
见霁湘又开始用美眸瞪自己，土地公连忙表明：“小老儿是想与上仙做个小交易”。
说着土地公摊开掌心，一个漆黑如墨的黑球悬浮其上：
“小老儿想以此众生愿力，换取上仙出手处理西方窃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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