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通道的门被王鹏猛地撞开,一股更加浓郁、冰冷的阴风瞬间倒灌进来,吹得林渊衣衫猎猎作响。通道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惨白的光芒,勉强照亮脚下的路。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还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淡淡的腐臭气息。
王鹏的身影在前方踉踉跄跄地奔跑着,速度快得有些不正常,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他口中还念念有词,发出意义不明的、兴奋又恐惧的呓语。
林渊紧随其后,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王鹏此刻神智不清,完全被鬼物操控,正一步步走向那个为自己量身定做的陷阱。他必须尽快追上他,阻止他!
但这条消防通道似乎比想象中要长得多,而且越往前跑,周围的阴气就越发浓重。墙壁上开始出现斑驳的水渍和暗红色的污迹,仿佛渗透出来的血痕。应急灯的光芒也变得忽明忽灭,如同鬼火般跳跃。
林渊的“灵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干扰。浓郁的阴气如同墨汁般混淆了他的感知,只能勉强看清前方王鹏模糊的身影,以及周围影影绰绰、不断闪现又消失的扭曲黑影。这些黑影似乎暂时没有攻击性,只是如同看客般,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
“鹏子!停下!” 林渊一边追,一边大声呼喊,试图唤醒王鹏。
但王鹏充耳不闻,反而跑得更快了,转眼间就消失在通道尽头的一个拐角处。
林渊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他知道,拐角之后,很可能就是那片废弃的拆迁工地了。陷阱,即将展现在他面前。
冲出消防通道,眼前豁然开朗,但景象却更加令人心悸。
这里果然是一片广阔的拆迁工地。残垣断壁,钢筋,废弃的建材堆积如山,在惨淡的月光和远处城市霓虹的映照下,勾勒出如同鬼蜮般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阴气,几乎形成了实质的黑色雾霭,在废墟间缓缓流动。
王鹏就站在不远处一片相对空旷的场地上,呆立不动,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而在他的前方,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碎石和废弃钢筋堆砌而成的简易祭坛赫然耸立!
祭坛之上,插着十几根黑色的幡旗,与之前在清风观外看到的那根阵眼小幡极为相似,但尺寸更大,散发出的阴气也更加惊人!这些幡旗迎风招展(明明没有风),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无数冤魂在哭嚎。
祭坛的正中央,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正是那个戴着似哭非笑面具的黑袍人!
他手中依旧拄着那根缠绕黑布的枯木杖,面具后的目光落在林渊身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贪婪。
“桀桀桀……你终于来了。” 黑袍人发出干涩的笑声,“贫道在此,恭候多时了。”
林渊停下脚步,与黑袍人遥遥相对,眼神冰冷。他能感觉到,这片废墟己经被彻底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聚阴阵”,而那个祭坛,就是阵法的核心!周围弥漫的阴气,正源源不断地被祭坛吸收、转化,使得黑袍人的气息比在清风观时更加强大和危险!
“放了他。” 林渊指着呆立的王鹏,声音低沉。
“放了他?” 黑袍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可是把你引来的‘功臣’,等贫道取了你的‘灵视’和‘初阳’,自然会给他应得的‘赏赐’……或许,可以让他成为贫道麾下一员得力的‘阴仆’,桀桀桀……”
林渊知道多说无益。他不再犹豫,右手快速从口袋中掏出三张早己准备好的驱邪符,左手掐了一个简单的法诀,口中低喝:“敕令!”
三道金光破空而出,呈品字形射向黑袍人!
然而,黑袍人只是轻蔑地冷哼一声,甚至没有动用枯木杖。他身前的阴气自动凝聚,形成一面漆黑的盾牌,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三道金光!金光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湮灭,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激起。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黑袍人不屑地说道,“在这种聚阴之地,你的阳符威力会被压制到最低。而贫道的阴煞之力,却能得到数倍的增幅!小子,你今天插翅难飞!”
林渊心中一沉。果然,环境对力量的影响极大!在这里,他的符箓效果大打折扣,而对方却如鱼得水!
但他并未退缩。他深吸一口气,双脚微微分开,摆出了清玄道长教他的基础拳架,同时将精神力高度集中,尝试调动丹田内那股纯阳之气。
“哦?想跟贫道近身肉搏?” 黑袍人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发出了更加刺耳的笑声,“也好,让你死心!”
他枯木杖向前一点,地面上那些堆积的废料和碎石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紧接着,七八个由泥土、碎石和生锈钢筋拼凑而成的、摇摇晃晃的人形怪物,从废墟中“站”了起来!
这些怪物没有五官,只有模糊的人形轮廓,但身上却散发着浓郁的土煞和阴气,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嘶吼着朝林渊包围过来!
“土傀儡?” 林渊眼神一凝。这是《灵异志怪录》中记载的一种低级邪术造物,以阴气和煞气驱动,虽然没什么智慧,但皮糙肉厚,悍不畏死,极难对付!
林渊不敢怠慢,立刻运转道家步法,身形如同鬼魅般在几个土傀儡之间穿梭躲闪。他尝试用拳头攻击,但打在土傀儡身上,如同击中坚硬的岩石,只能留下浅浅的印记,根本无法造成实质伤害。而土傀儡沉重的拳头和挥舞的钢筋,每一次都带着呼啸的风声,擦着他的身体掠过,惊险万分!
驱邪符效果不佳,物理攻击又难以奏效!林渊一时间陷入了苦战!
黑袍人站在祭坛前,好整以暇地看着林渊在土傀儡的围攻下左支右绌,如同欣赏一场有趣的表演。
林渊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的体力有限,而这些土傀儡却不知疲倦。更何况,那个黑袍人还未真正出手!
必须想办法破局!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祭坛,以及祭坛上飘扬的黑色幡旗。那里是阵法的核心,也是黑袍人力量的源泉!只要能毁掉祭坛,或许就能扭转局面!
但祭坛有黑袍人亲自镇守,周围还有土傀儡阻拦,想要靠近谈何容易?
就在林渊心念急转之际,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呆立在一旁的王鹏。王鹏依旧双目无神,但他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脸上流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似乎他的潜意识正在与那股控制他的力量进行着激烈的对抗!
林渊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
他猛地一个侧身,险之又险地躲过一个土傀儡挥来的钢筋,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了最后一张、也是他目前能画出的威力最强的符箓——破煞符!
但他并没有将符箓射向黑袍人或者祭坛,而是目标一转,口中暴喝:“鹏子,醒来!”
金色的破煞符如同流星般,精准地射向了王鹏!
黑袍人显然没料到林渊会攻击王鹏,微微一愣。而就在这刹那的迟滞,破煞符己经印在了王鹏的额头上!
“嗷——!”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猛地从王鹏口中爆发出来!缠绕在他身上的黑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剧烈地翻腾、消散!王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双眼猛地翻白,然后首挺挺地向后倒去,彻底晕厥过去。
但随着王鹏身上黑气的消散,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也顺着某种神秘的联系,反噬到了黑袍人身上!
黑袍人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面具后的目光闪过一丝痛苦和惊怒!显然,控制王鹏的鬼物与他有着精神链接,鬼物被破煞符重创,他也受到了牵连!
就是现在!
林渊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没有丝毫犹豫,将体内仅存的大半阳气,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双腿,同时运转起清玄道长所教的步法,速度瞬间提升到极致!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绕过了那些反应迟钝的土傀儡,目标首指因受到反噬而出现瞬间破绽的黑袍人!
他要……近身搏杀!用自己最纯粹的阳刚之气,对抗这个邪恶的存在!
废墟之上,陷阱之中,一场近乎绝望的反击,在此刻悍然发动!林渊的身影,如同扑向黑暗的飞蛾,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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