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西北角,临江废弃码头附近的老城区。
这里与市中心的繁华喧嚣截然不同。低矮破旧的楼房鳞次栉比,狭窄潮湿的巷弄纵横交错,空气中弥漫着江水的腥气和老旧建筑特有的霉味。即使是白天,阳光也很难完全穿透密集的楼宇,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平添了几分压抑和萧索。
林渊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深色休闲装,背着一个普通的双肩包,如同一个迷路的游客或前来写生的学生,缓步走在这片区域。他没有急于深入,而是先在外围游走,同时全力运转着“灵视”和“寻踪诀”,仔细感应着这里的气场。
正如师父所言,这片区域的阴气浓度明显高于其他地方。在他的灵视视野中,一层淡淡的、如同薄纱般的灰黑色雾气笼罩着大部分建筑,尤其是在一些背阴的角落、废弃的房屋以及靠近江边的区域,阴气更为浓郁。
但这些阴气显得有些……散乱。虽然整体浓度偏高,却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向性,更像是因为此地环境(老旧、潮湿、靠近水域、人气相对衰落)而自然滋生的,暂时看不出有明显人为引导或特定邪物盘踞的迹象。
“难道源头隐藏得很深?” 林渊心中思忖。他想起师父的提醒,居民普遍反映夜间多梦、精神萎靡,宠物躁动死亡。这说明影响是持续性的,而且很可能发生在夜晚。
林渊决定改变策略。他不再大范围地感应,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居民楼。他放慢脚步,装作不经意地在几个老旧小区里穿行,仔细观察着来往的居民。
果然,他注意到不少居民,尤其是中老年人,脸色普遍有些晦暗,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色,步伐也显得有些虚浮无力,正是精气神不足的表现。一些小巷的角落里,还能看到被丢弃的、用于安神的符纸(大多是市面上买的劣质品,效果微乎其微),以及零星的动物尸体(多是流浪猫狗,死状并无明显外伤,但身体干瘪)。
这些细节都印证了师父的情报。确实有某种东西,在悄无声息地窃取着此地居民的生机!
他再次运转“寻踪诀”,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寻找一个强大的阴气源头,而是尝试去感应那些被窃取的、极其微弱的“精气”残留痕迹。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挑战,精气不同于阴气或煞气,它更加精微、更加难以捕捉。
林渊集中全部精神,将《青玄感应篇》运转到极致,灵视视野中的景象开始变得更加细腻。他“看”到,从一些居民楼的窗户、门缝中,飘散出极其微弱的、如同发丝般纤细的淡白色气流(那是活人溢散的微量精气),而这些气流,并没有像正常情况下那样很快消散在空气中,而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地、朝着某个大致的方向汇聚!
“找到了!” 林渊心中一动。虽然这些精气痕迹非常微弱,汇聚的方向也有些模糊,但至少有了一个大致的目标!
那个方向,似乎是更靠近废弃码头的一片区域,那里有几栋更加破败、几乎己经无人居住的筒子楼。
林渊调整方向,朝着那几栋废弃筒子楼走去。越是靠近,空气中的阴冷感就越发明显,那股若有若无的、牵引精气的力量也更加清晰。
这几栋筒子楼看起来己经废弃多年,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许多窗户玻璃破碎,黑洞洞的如同空洞的眼窝。楼道口堆满了各种垃圾和废弃物,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林渊站在一栋筒子楼前,抬头望去。在他的灵视视野中,这栋楼被一层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黑灰色阴气所笼罩,如同一个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巢穴!那些从周围居民区飘来的、淡白色的精气细丝,最终都如同百川归海般,缓缓地没入这栋楼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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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渊深吸一口气,将手伸进背包,握住了那把工兵铲的握柄,另一只手则悄然扣住了一张金光破邪符。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围绕着筒子楼走了一圈,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发现,这栋楼似乎只有一个主要的出入口,其他的窗户大多在一楼以上,或者被木板、砖块封死。一楼的几个窗户虽然破损,但都安装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
“看来只能从正门进去了。” 林渊心中暗道。
他走到正门前。门是虚掩着的,推开一条缝隙,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重霉味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令人作呕的腥甜味。
林渊屏住呼吸,将灵视催动到极致,小心翼翼地朝门缝里望去。
楼道里一片漆黑,只有从破损窗户透进来的些许天光,勉强勾勒出内部的轮廓。地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和垃圾,墙壁上布满了涂鸦和水渍。
而在楼道深处,大约十几米远的地方,林渊的灵视捕捉到了一个……模糊的、蜷缩在角落里的黑影!
那黑影看起来并不高大,更像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小孩或侏儒。它似乎正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周身散发着比周围环境更加浓郁、更加粘稠的阴气。那些被吸引来的精气细丝,最终都汇聚到了它的身上,然后被它缓缓地“吸收”!
就是它!那个窃取居民精气的邪物!
林渊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他能感觉到,这个黑影散发出的气息虽然阴邪,但强度似乎……并没有达到黑袍人那种令人绝望的程度,甚至比不上那些土傀儡。更像是一种……介于普通游魂和厉鬼之间的、比较特殊的低阶邪物?
但即便如此,林渊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未知永远是最危险的。
他握紧了手中的符箓和工兵铲,再次确认了一下怀中的传音玉符。然后,他轻轻地、无声地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铁门,闪身进入了这栋被阴邪盘踞的废弃筒子楼。
脚下的灰尘很厚,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才能不发出声音。楼道里弥漫的阴冷气息刺入骨髓,那股腥甜的腐臭味也更加清晰。
林渊缓缓地朝着那个蜷缩的黑影靠近,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他的灵视死死锁定着那个目标,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变。
十米……八米……五米……
就在林渊距离那个黑影只有不到五米的时候,那个一首背对着他的黑影,突然……停止了吸收精气的动作!
它那佝偻的身躯微微一颤,然后……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了头!
楼道里昏暗的光线下,林渊终于看清了它的“脸”!
那是一张极其扭曲、浮肿、呈现出一种死灰色泽的脸庞!五官挤在一起,没有鼻子,只有一个不断翕张的、如同吸盘般的口器!它的眼睛是两个空洞的黑窟窿,里面没有眼珠,只有两点微弱的、闪烁着贪婪和怨毒的红光!
在看到林渊的瞬间,那两点红光骤然亮起!它那吸盘般的口器猛地张开,发出一声尖锐刺耳、如同指甲刮过玻璃般的嘶鸣!
“嘶——!!!”
邪物被惊动了!
林渊心中一凛,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金光破邪符向前猛地拍出!
“敕令!破邪!”
金色的符箓在昏暗的楼道中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如同一个小太阳般,带着煌煌正气,狠狠地印向了那只刚刚转过头来的邪物!
第一次的正面交锋,在这阴森诡异的废弃筒子楼里,骤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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