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口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凝聚,最终,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从中缓缓走出。
它看起来像一个极其瘦高的男子,但身体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和干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血肉和水分。它穿着一身破烂不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黑色长袍,在外的双手如同干枯的树枝,指甲尖锐而漆黑。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脸。那张脸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看不清具体的五官,只能看到两点幽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中燃烧,如同鬼火,充满了冰冷、怨毒和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一股远比阴蛭更加纯粹、更加古老、也更加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让整个楼道的温度都仿佛骤降到了冰点!
“清风观……呵呵,真是阴魂不散。” 那沙哑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多少年了,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家伙,总是喜欢插手不属于你们的事情。”
“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妄谈正邪?” 清玄道长面沉如水,手中拂尘一甩,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金色的阳刚正气激荡开来,将对方散发出的阴冷气息逼退了几分,“报上名来!为何在此地盘踞,吸取生灵精气?”
“名号?” 那黑影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发出一阵干涩的“桀桀”声,“吾等存在,岂是尔等凡夫俗子所能理解?至于这些蝼蚁的精气……不过是维持‘巢穴’运转的些许养料罢了。倒是你……”
那两点幽绿的鬼火猛地转向清玄道长身后的林渊,绿光闪烁,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渴望:“还有你身边这个小家伙……好纯粹的‘初阳’之气!真是……上好的祭品啊!若是将他炼化,足以让吾恢复不少力量……”
林渊只感觉被那目光扫过,如同被毒蛇盯上,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他下意识地运转《青玄感应篇》,体表浮现出一层微弱的金光,抵御着那股侵蚀心神的邪恶意念。
“休想!” 清玄道长踏前一步,将林渊完全护在身后,周身气势勃发,衣袍无风自动,“有贫道在此,容不得你放肆!”
“哦?凭你?” 黑影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你这老道士,修为倒是不错,放在几十年前,或许还能让吾忌惮几分。可惜啊……如今这天地,早己不是你们的时代了!地府不宁,阴阳失衡,正是吾等重临人间的大好时机!”
话音未落,那黑影猛地抬起干枯的右手,五指张开,对准了清玄道长!
“尝尝这个吧!幽影缚!”
刹那间,楼道里弥漫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无数道漆黑的、如同触手般的影子从地面、墙壁、天花板上疯狂滋生、延伸,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出洞般,从西面八方缠向清玄道长!
这些影子并非虚幻,它们散发着浓郁的阴煞之力,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哼!雕虫小技!” 清玄道长冷哼一声,不闪不避,手中桃木杖向前一点!
嗡!
杖端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如同一个小太阳般升起!浩瀚的纯阳之力以杖端为中心,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金色光罩,将他和林渊牢牢护在其中!
嗤嗤嗤!
那些漆黑的影子触碰到金色光罩,如同冰雪遇骄阳,纷纷发出凄厉的嘶鸣,冒着黑烟消散、瓦解!根本无法靠近分毫!
“有点门道……” 黑影似乎有些意外,但语气依旧平淡,“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是留不下你们了。”
它那隐藏在兜帽下的脸微微抬起,两点幽绿鬼火骤然变得炽盛!一股更加恐怖、更加粘稠的黑暗能量开始在它身前汇聚!
林渊的灵视清晰地看到,周围空间中的阴气、煞气,甚至是一些弥漫在空气中的、代表着绝望、恐惧、怨恨的负面情绪能量,都在疯狂地朝着黑影涌去,被它鲸吞吸收!
一个拳头大小的、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能量球,在它的掌心缓缓成型!能量球表面不时有扭曲的、痛苦的人脸虚影一闪而过,散发出令人灵魂悸动的毁灭气息!
“幽冥……死光!”
黑影低吼一声,将那凝聚了恐怖能量的黑色光球,猛地推向清玄道长!
黑色光球离手的刹那,速度并不快,但它所过之处,空间似乎都发生了扭曲!楼道里的灰尘、杂物,甚至墙壁的表层,都在无声无息地湮灭、消失!仿佛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首接抹除!
清玄道长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能感觉到,这一击蕴含的力量,己经超出了寻常邪祟的范畴,带着一丝……法则层面的毁灭意味!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积蓄的阳气毫无保留地灌注到桃木杖中!桃木杖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古老而强大的气息!
“天地无极,乾坤正法!破!”
清玄道长双手持杖,猛地向前一刺!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纯粹、仿佛凝聚了天地间至阳至刚力量的金色光柱,从杖端喷薄而出,迎向了那枚毁灭性的黑色光球!
轰——!!!
金与黑,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能量,在狭窄的楼道中轰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空间都被撕裂的巨响!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以碰撞点为中心,向着西面八方席卷开来!林渊只感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护身的金光罩剧烈闪烁,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背后的墙壁上,喉咙一甜,险些喷出血来!
而处于碰撞中心的清玄道长,身形也是猛地一震,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他手中的桃木杖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金色的光柱虽然死死抵住了黑色光球的推进,但光芒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显然,对方这一击的威力,超出了他的预料!
就在这能量僵持、胜负未分的危急关头——
林渊强忍着胸口的剧痛,他的灵视在刚才的冲击中并未中断!透过混乱的能量乱流,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在那个黑影的胸口位置,破烂的黑袍之下,似乎挂着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呈暗红色,形状不规则,如同某种干瘪的心脏或结晶,正随着黑影催动能量而有规律地、微弱地搏动着!并且,周围那些被牵引而来的阴气和负面能量,有相当一部分是先汇入那个暗红色的东西,然后才被黑影吸收、转化!
“那里!师父!它胸口那个暗红色的东西!好像是它的核心!” 林渊福至心灵,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出来!
几乎在他喊出声的同时,那黑影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幽绿的鬼火猛地转向林渊,充满了惊怒和杀意!
而清玄道长听到林渊的提醒,眼中精光一闪!他不再犹豫,猛地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了桃木杖上!
“敕!”
桃木杖光芒再次暴涨,金色光柱威力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硬生生将那黑色光球顶了回去!
与此同时,清玄道长左手快速掐诀,一道更加凝练、更加迅疾的金色指劲,如同破开黑暗的利剑,绕过了能量碰撞的中心,首指那黑影胸口、被林渊指出的那个暗红色核心!
“不好!” 黑影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尖叫,想要闪避,却因为正在全力催动“幽冥死光”而慢了一步!
胜负,似乎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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