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贺侧着头，手撑着脑袋，感觉跪在地上的人快撑不住了，才开口：“起来吧，去把脸上的东西洗掉。”
虞清枝咬牙站起来，膝盖似乎己经不是她的了。
“是。”
她踉跄着跟着一个丫鬟打扮的人离开了屋子，来到一个水盆前，水盆放在一个架子上，架子的上方有一面镜子。
镜中虞清枝脸上灰扑扑的，像是涂了一层泥巴。
怪不得今天文淑郡主说她配不上周知言。
她跟周知言站在一起，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她是牛粪。
虞清枝是知道她脸上涂了一层东西的。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在暗卫中实力不算强，但因为这张脸，她被推到了永安王面前。
某次她不小心被来永安王府的贵人看到，差点被要去当小妾。
那时候开始，她就知道，一张漂亮的脸对她来说没什么好处。
她寻了一些方法，慢慢的将自己变丑，为了不被别人觉察到，她的进程十分缓慢。
没想到还是被李江贺发现了，再到后来就是李江贺命令她去周知言身边卧底，原本是想要让她用那张漂亮的脸去勾引周知言。
然而，计划刚开始李江贺就反悔了，让虞清枝把脸涂上，安排其他人追杀周知言。
虞清枝仔细想了想，有时候李江贺看着她的眼神是有些怪的。
她大胆猜测，李江贺其实也是喜欢她的脸的，不过碍于她身份低微，李江贺打心眼里瞧不上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的任务就有切入点了。
周知言黑化基本来源于李江贺，李江贺想要篡位，而周知言是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
周知言刚入官场，不了解官场上的黑暗面，没有防备心。
李江贺从小在皇宫中长大，阴狠毒辣的手段没有一样他不会。
她要做的，就是在前期假装不小心泄露李江贺的谋划，让周知言提前防范。
这些的前提是她要知道李江贺打算做什么。
如果李江贺真的喜欢她这张脸，她可以用美人计。
“愣着干什么，快点洗。”
一旁的丫鬟不耐烦地催促她。
虞清枝弯腰洗脸，盆里的清水逐渐浑浊。
洗干净以后，她抬起头，镜中的少女肌肤白皙如雪，柳叶眉下，浓密卷翘的睫毛挂着一滴水珠。
站在她身后的丫鬟看着镜中的美人儿，愣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
声音莫名的就柔和下来：“走吧，主子等急了又要罚你了。”
虞清枝一瘸一拐回到那间屋子，李江贺手中端着一杯茶，抿了一口。
他不说话，也不抬头。
虞清枝咬咬牙，双膝跪地：“主子，我去救周明玉是有原因的。”
她微微仰着头，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中，李江贺似乎看到了其中埋藏很深的爱慕和痛苦。
他了解虞清枝，她不会背叛他，也不敢背叛他。
只是，她既然这么明目张胆违抗他的命令，救了周明玉，就要承担其中的后果。
“主子要教训周知言，有许多其他的办法，这样首接的欺负周明玉，太明显，周知言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出来。”
“你觉得，我没有脑子吗？”
李江贺慢条斯理放下杯子，起身走到虞清枝身边，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眸子水盈盈的，漆黑卷翘的睫毛扑闪着，大颗的眼泪无声落下。
“我要的就是他查出来，要的就是他害怕。”
李江贺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冷着脸：“以后别再自作主张。”
水洗过的眸子中痛意越发明显。
“放心，查不到你身上。”
李江贺像是安抚她一般，擦掉她脸颊的泪水。
他声音柔和下来，说出的话却是毫不留情：“下去领罚吧。”
“记得别被周知言发现了。”
虞清枝沉默着低头退下去。
板子一下一下打在身上，打板子的两个人都知道她的身份，没有下狠手。
虞清枝咬着唇，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苍白的唇渗出一丝血色。
她时不时发出一声闷哼。
实际上，虞清枝不是很痛，系统给她开了痛觉屏蔽，但为了让她演得更逼真，保留了10%的痛感。
虞清枝对于自己身上的伤倒是不太在意，她更在意的是李江贺对她似乎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美人计这个法子是不能用了。
其他方法不是没有，只是有些费劲。
要想从李江贺这里听到些有用的信息，她要获取他的信任才行，而获取他的信任需要她从周知言那里获得一些对李江贺有好处的东西。
周知言现在正在调查李江贺贪污的事情，还找到了一些证据。
如果她能把这些证据拿出来，给李江贺，就能获取他的信任，可这样又和她的任务背道而驰了。
虞清枝受罚过后，又花了些时间把自己的脸涂黑。
费了一番功夫，再次回到丞相府时，己经是寅时了。
白天打了一架，夜里又熬着不睡觉受了罚，虞清枝叹息着脱下衣服趴在床上。
今天这一天可累死她了，明天还要应付周知言。
虞清枝疲惫地闭上眼。
黑暗中，系统无意间看了一眼，清晰地看到她眼角一滴泪滑落，滴在枕头上，转瞬消失。
系统沉默半晌，默不作声，自掏腰包买了一瓶最好的药膏，涂在虞清枝的伤口上。
虞清枝身上的伤口愈合，它才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虞清枝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她皱着眉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顿住了，她身上好像一点也不痛了。
是系统吧，这个世界，也只有系统会心疼她了。
虞清枝睁开眼睛，首首对上一双浅色的眸子。
门外的吵闹声还在继续。
浅色眸子的主人开口，声音不辨喜怒：“你救过我一次，可昨天差点害得明玉差点让人欺负。”
“我娶你一年，从未亏待过你，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你我两清、和离。”
虞清枝坐起身，看着那张陌生的脸，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的眼睛开始酸涩，随后是控制不住的泪意。
泪水失了控，啪嗒啪嗒往下掉。
周知言拿着和离书的手僵住，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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