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峰大殿鎏金香炉腾起青烟,林小碗捧着梨花木托盘打哈欠,腰间弟子牌随着脚步晃出残影。这己经是她今天跑的第三十二趟差事。
"小碗师姐,玉露琼浆要温到七分热。"掌事师姐第五次拦下她,"这可是给玄霄师祖准备的。"
"知道啦,温酒要像对待甲方爸爸的咖啡,不能烫嘴也不能凉心。"林小碗把酒壶往案几上一搁,"不过师祖不是在思过崖闭关吗?怎么突然要办接风宴?"
大殿外突然传来剑鸣破空声,七十二盏琉璃灯倏然全亮。玄霄踏着月色走进来,霜白衣袂翻卷如云,却在看到满殿红绸时皱起眉头:"本座何时说过要办宴席?"
"师祖明鉴。"掌门抚着长须起身,"您镇压魔渊百年,自当......"
"说人话。"
"咳,三日后各派长老要来商议除魔事宜。"
林小碗缩在廊柱后数地砖纹路,忽然听见"叮"的一声。玄霄的剑鞘正抵在她托盘边缘:"这酒,你喝过?"
"绝对没有!"她举起三根手指,"我对着加班费发誓,每次试毒都是用银针......"
话没说完就被拽到主座旁。玄霄广袖扫过满桌珍馐,白玉盏叮当相碰:"既如此,你替本座尝菜。"
"师祖,试菜弟子另有......"
"本座就喜欢看小咸鱼扑腾。"玄霄屈指敲她额角,"怎么,怕我下毒?"
林小碗盯着翡翠虾饺咽口水,突然瞥见掌门袖中闪过符箓青光。正要后退,玄霄己经夹着虾饺塞进她嘴里:"放心,毒不死。"
子夜钟声撞碎月色时,林小碗正蹲在荷花池边吐第三回。松垮的弟子服下摆浸在池水里,吐出的虾仁在青石板上泛着可疑的紫光。她刚用袖口抹了把嘴角,后颈突然传来布料撕裂声。
"本座的菜这么难吃?"
玄霄拎鸡崽似的提着浑身湿透的小姑娘,腰间玉佩随着动作撞出清响。林小碗扑腾着去够石栏,被松香气息呛得又干呕两声——这位师祖总把本命剑当熏香用。
"是锁灵咒......"她扒着冰凉的石栏喘气,发间银铃铛叮当乱响,"虾饺里掺了困龙砂......"
话没说完就被拽着跃上屋檐。夜风灌进喉咙的瞬间,七十二道结界在夜空绽开青莲纹,玄色道袍的掌门立于阵眼,伏魔杵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玄霄!你与魔尊勾结的证据己被......"
"证据就是我中午吃的死虾饺?"玄霄剑指划破结界,碎光如琉璃坠入池中,"你们还不如说她是我私生女。"
林小碗突然感觉丹田发烫。穿越时带来的"带薪摸鱼"紧急避险程序。困龙砂顺着汗液蒸发成雾,她猛地抓住玄霄手腕:"师祖,往东南跑!"
"理由?"
"那边结界最厚,说明他们心虚。"她盯着青莲纹某处裂缝,那里隐约可见执事堂的算盘虚影,"而且执事长老总克扣外门弟子灵石,结界掺水率起码三成。"
剑光劈开云层时,林小碗被甩到玄霄背上。她死命搂住对方脖子,发现玄霄后颈龙鳞正泛着危险红光。追兵剑阵己逼近后心,她突然福至心灵,扯着嗓子大喊:"各位长老听我说!加班不给调休是违法的!"
追兵剑阵突然滞空。某位长老的本命剑哐当落地:"什么?上个月除魔的调休还没给?"
"何止!"林小碗趁机掏出弟子牌,将排班表投影在结界上,"寅时巡逻卯时练剑,申时还要给仙鹤铲粪!《仙界劳动法》第一百零八条规定......"
执事堂长老打翻茶盏:"那是内务堂排的班!"
"但盖的是您的印鉴。"她晃着玉牌上明晃晃的朱砂印,"而且夜巡算三倍工时,各位师叔的加班费好像都充作护山大阵维修基金了?"
剑阵彻底乱了阵型。御兽长老的灵鹤撞上树梢,膳堂掌勺的玄铁锅砸穿屋顶,漫天符咒里突然传来啜泣:"我道侣上月临盆都没请下产假......"
玄霄趁机挥剑劈向东南结界,裂纹如蛛网蔓延时突然转头:"你真是本座私生女?"
"您见过需要还花呗的仙三代吗?"林小碗把脸埋在他后颈龙鳞处嘟囔,"现在能逃命了吗亲爱的师祖大人?"
青莲结界轰然崩塌的刹那,她听见远处传来掌门气急败坏的吼声,玄霄的龙尾缠住她脚踝防止坠落,夜风卷着各长老的争吵飘向云海:
"先把去年中元节的加班费结清!"
"凭什么内门弟子有下午茶补贴?"
"我的本命剑呢?谁把我剑穗换成投诉信了?!"
林小碗数着玄霄后颈第十二片逆鳞盘算,等兑换够年假就申请洞府装修补贴,最好能把穿越前没休完的......
寒潭水面泛起细密涟漪,血色月光在波纹里碎成浮动的鳞片。玄霄染血的广袖垂落在青苔斑驳的岩石上,剑柄末端的冰晶坠子正簌簌地往下掉霜粒。
"您这样真像工伤申报单上的案例配图。"林小碗摸出半块碎银,在岩壁上画出简易表格,"高空坠落导致脏器受损算甲级伤残,锐器贯穿伤要看是否穿透灵脉——不过您这种情况应该算自残?"
剑鸣声骤然尖锐,噬魂钉从玄霄锁骨处迸出时带起暗紫色血雾。他反手将染血的凶器钉入岩壁,青灰色咒文顺着裂缝爬满整面山壁,"再数银钱,本座就给你申报个因公殉职。"
林小碗扯下绣着咸鱼图案的发带,药草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她将发带绕过玄霄渗血的肩头时,突然被对方指尖的灵力波动烫得缩手,"您这属于职场性骚扰范畴了,根据《仙界劳动法》第三章第五条......"
石壁上未干的血迹蹭在她后颈,玄霄带着血腥气的呼吸拂过她耳垂,"先前你连引气入体都不会,现在却能解开本座的噬魂咒印。"他指尖点在她眉心,"说,哪个门派派来的?"
识海里突然掀起惊涛骇浪,林小碗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雨倾盆。前世被甲方方案压垮的深夜,今生被师尊罚跪山门的寒冬,996加班时摔碎的马克杯和筑基失败时裂开的测灵石,所有画面都裹着霜雪凝成剑气。
"我是被您座下灵鹤叼回来的杂役弟子,月钱二两银子包食宿。"她抓住玄霄手腕,掌心月华凝成的剑影割破他袖口,"但上辈子确实是干策划的——老板,要看看我的PPT述职报告吗?"
寒潭突然卷起漩涡,玄霄佩剑发出龙吟般的震颤。林小碗发间的咸鱼发带无风自动,霜色剑影在她指尖游走如活物,"五险一金按最高标准交的话,我可以考虑继续当您的......"
未说完的话被剑锋抵在喉间,玄霄眼底浮起血色暗纹,"夺舍之人也敢妄谈条件?"他剑尖挑开她衣襟,露出心口淡金色的守宫砂,"说,真正的林小碗在哪?"
"在您用噬魂钉试探的时候魂飞魄散了吧。"她突然握住剑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霜色剑影上,"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每天默念'工资到位,上仙干废'的修真界打工人。"
血色月光突然暴涨,潭水倒卷成冲天水柱。玄霄的佩剑挣脱岩缝飞入他手中,剑身映出林小碗身后若隐若现的霜华巨剑。他瞳孔微微收缩,"太阴剑体?你竟能......"
霜色剑气轰然炸开,万千月华如银针坠落。林小碗踩着崩落的碎石后退,发间咸鱼发带在剑气中猎猎作响,"根据《工伤赔偿条例》第七条,因雇主过失导致员工死亡需赔付......"
"闭嘴!"玄霄挥剑劈开迎面而来的霜刃,剑气扫过的岩壁留下深达三尺的沟壑。他抹去嘴角新溢出的血迹,突然露出森冷笑意,"很好,本座正缺个能扛雷劫的剑侍。"
潭水突然沸腾如熔岩,血色月光在两人之间织成猩红罗网。林小碗感觉体内灵力不受控制地涌向心口,霜华剑影发出清越嗡鸣。她望着步步逼近的玄霄,突然扯开染血的衣襟。
"老板,现在可是加班时间。"她心口守宫砂迸出金光,霜华剑气凝成实质化的铠甲,"根据仙界劳动仲裁条款,夜间工作应当支付三倍......"
玄霄的剑锋停在离她咽喉半寸处,暴烈剑气削断她几缕碎发。他凝视着那件由月光织就的战甲,突然低笑出声:"原来如此,太阴之体遇上......"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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