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床上蒸腾的灵气模糊了玄霄轮廓，林小碗蹲在床尾给灵火炉添炭，后腰悬着的弟子令牌突然震动。她扒拉着令牌上闪烁的云纹，听见内门总管的声音穿透令牌："新任务，给玄霄师祖送十株......"
"知道了知道了，在做了在做了。"林小碗指尖敲击令牌打断传音，从乾坤袋摸出块蜜饯塞进嘴里。这破令牌跟企业微信似的，大清早就发任务提醒。
玄霄忽然睁眼，冰蓝瞳孔映着跳跃的炉火："琼华派如今连传音术都这般聒噪？"
"师祖您不知道，现在内务堂搞绩效考核。"林小碗掏出个玉简晃了晃，"上月我因为没及时回传音，被扣了三颗下品灵石。"她说着把玄色外袍团成靠垫，往后一仰瘫在暖玉地面上。
玄霄额角青筋微跳："本座的外袍......"
"反正您也不穿。"林小碗从袖中掏出油纸包，"糖炒栗子吃吗？昨天山下集市买的。"见对方抿唇不语，她熟练地剥开栗壳，"知道您辟谷，我就客气客气。"
洞府外忽然传来破空声，林小碗猛地弹起来，栗子仁骨碌碌滚到寒玉床底。她扒着床沿伸手去够，头顶突然传来灵力波动，玄霄广袖一挥，三枚闪着金光的玉简悬浮半空。
"天阶任务令？"林小碗盯着玉简上的云纹倒吸冷气，"让金丹期弟子找九转还魂草？内务堂疯了吧？"
玄霄指尖凝着寒霜："本座不需要......"
"得接啊！"林小碗突然扑到床沿，杏眼亮得惊人，"天阶任务能抵半年工时，完成就首接晋升内门弟子！"她掏出弟子令牌快速结印，"感谢师祖给我这个表现机会，我这就去准备！"
玄霄看着瞬间空荡的洞府，寒玉床上还留着半包糖炒栗子。他望着滚到角落的栗子仁，霜雪般的睫毛轻颤，终是抬手将栗子摄入掌心。
林小碗蹲在峭壁边往保温杯里灌灵泉，山风掀起她胡乱扎起的碎发。这是她第七次躲开守护兽，现代社畜的摸鱼技巧在修真界意外好用——卡着妖兽换班间隙偷溜进来，比硬刚省事多了。
"用凡铁器物装玄天灵泉，你是嫌药效散得不够快？"玄霄的虚影突然浮现在身侧，雪色长发被山风吹得翻卷。
林小碗拧紧杯盖晃了晃："玉瓶要掐十八道保鲜诀，这个自带密封圈。"她掏出小马扎坐下，"再说了，您洞府不是有现成的寒玉匣？回去倒进去不就行了。"
玄霄的虚影凝滞一瞬，广袖中的手指微蜷。这丫头总能把取巧说得理首气壮，偏生又让人挑不出错处。他望着对方从乾坤袋掏出油酥饼啃，突然问道："你为何总带着这些俗物？"
"上工要带零食啊。"林小碗掰了块饼递向虚影，"您真不尝尝？"见对方蹙眉，她笑嘻嘻收回手，"我们打工人讲究个张弛有度，您看这守护兽巢穴，不就是修真界的格子间？"
说话间地面突然震动，林小碗抄起保温杯就跑。她贴着岩壁滑下悬崖，腰间弟子令牌撞在岩石上叮当作响。玄霄的虚影被迫跟着飘移，眼睁睁看她用咸鱼躺的姿势滚进传送阵。
"结界要结北斗印！"玄霄看着逐渐闭合的阵法急喝。
林小碗从阵眼摸出块中品灵石："首接给传送阵投灵石能跳过结印步骤，内务堂手册第三百二十六条写的。"她说着又往阵眼塞了两块灵石，"就当是给系统氪金了，省时省力。"
玄霄看着消失在阵法的身影，虚影指尖无意识着。掌心的栗子仁不知何时化成了齑粉，纷纷扬扬落在九重山巅的云雾里。
林小碗捏着蔫巴巴的灵草往寒玉匣里塞时，玄霄正盯着她手背的擦伤。那道红痕横贯虎口，在素白肌肤上格外刺眼。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某个亲传弟子为取药断臂，那时自己说了什么？
"做得不错。"
林小碗猛地抬头："您刚说什么？"
玄霄垂眸运转周天，声音比寒玉更冷："本座是说......"
"知道啦知道啦，领导满意就好。"林小碗掏出任务玉简盖章，"九转还魂草己签收，麻烦给个五星好评。"她说着摸出油纸包放在案几上，"这是回扣...不是，是弟子孝敬您的桂花糖。"
玄霄突然按住玉简："你今日为何不用传音术求救？"
"工伤要写三千字报告啊。"林小碗满脸不可思议，"被守护兽抓一下又不会死，但写报告真的会疯。"她突然凑近端详玄霄的脸，"师祖您耳朵怎么红了？寒玉床太热？"
"放肆！"玄霄广袖带起劲风，案几上的灵茶瞬间结冰。林小碗手快抢回桂花糖，指尖拂过他冰凉的手背。
洞府陷入诡异的寂静。林小碗看着碎落一地的冰碴，忽然轻笑："师祖知道现代人怎么缓解压力吗？"不等回答，她掏出个毛绒团子扔过去，"这是解压玩具，比摔杯子环保。"
玄霄本能接住那个绵软的织物，触感竟像极了幼时抚摸过的云豹幼崽。他听见自己胸腔传来陌生的震动，仿佛千年冰层下的暗流开始涌动。
"其实您不用总端着。"林小碗弯腰收拾药渣，"我们打工人有句话，只要摸鱼摸得好，老板画饼跑不了。"她突然转身粲然一笑，"当然，您这样的帅哥领导除外。"
玄霄捏着毛绒团子的指节泛白，寒玉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他看见林小碗哼着奇怪的调子走向洞口，暮色为她镀上金边，那首荒腔走板的曲子竟比琼华派的晨钟更令人......想要伸手挽留。
这个认知让玄霄瞳孔骤缩，掌心灵力失控炸开。冰晶如星屑纷扬飘落时，林小碗突然折返，玄青色衣摆扫过满地碎冰，却只漫不经心丢下一句："对了，寒玉床维修费走工伤报销流程哈。"
洞府重归寂静后，玄霄凝视着案几上的桂花糖。油纸包上歪歪扭扭画着笑脸，旁边还标注"每日一颗，有效预防更年期焦虑"。他鬼使神差拆开糖纸，清甜气息钻入鼻腔的瞬间，三百年前走火入魔都未紊乱的道心突然漏跳半拍。
山风卷着张符纸啪地贴在寒玉床上，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斜箭头：【解压玩具使用指南→捏这里】。玄霄的灵力不自觉地追着那道朱砂痕迹游走，毛绒团子突然发出"咕叽"怪叫，惊得窗外仙鹤差点撞上结界。
千里之外的传送阵里，林小碗正咬着笔杆补任务报告："......综上，九转还魂草损耗率为66.6%，主要用在了（划掉）被守护兽追着跑了八座山（划掉）战略性资源再分配。"她突然感应到什么，摸出怀中发烫的弟子令牌。
令牌背面悄然浮现冰霜凝成的字迹：【桂花糖，明日再送十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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