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的朝会，金銮殿内气氛凝重，皇帝燕谌面色沉肃，目光扫过下方垂首肃立的文武百官，最终停在空悬的东宫储位之上。
户部刚奏完今冬漕运的损耗，兵部侍郎正欲出列陈情南营冬防事宜，一道身影己先一步迈出班列。
“臣叶铮，有本启奏。”
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位大将军身上。叶铮神色平静，双手托举一份明黄奏疏，深躬到底。
“臣叶铮，蒙陛下天恩，掌北境兵符数十载，未敢有负陛下所托。然臣近年深感精力不济，旧伤频发，恐难再担边疆重任，有负圣恩。为江山社稷计，为北境将士计，臣斗胆恳请陛下，允臣卸甲归田，颐养天年！北境兵权……臣请旨交还！”
“叶卿……”良久，皇帝的声音沉沉响起，听不出喜怒，“北境安泰，卿居功至伟。何出此言？可是身体当真不适？朕可宣太医令亲往将军府诊治。”
“谢陛下关怀！”叶铮头垂得更低，语气却异常坚定，“臣年事己高，旧伤沉疴，非药石可医。近年来深感力不从心，唯恐因臣一人之故，延误军机，愧对陛下信任，愧对北境军民。恳请陛下成全！”言罢，再次深深拜下。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天子的裁决。朝臣们目光闪烁，心思各异，无数道视线在叶铮、空悬的太子位、以及面色晦暗不明的几位皇子间悄然游移。
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中诸臣，最终停留在九皇子燕祁翰平日所立的位置——那里同样空着。跪在宫门外的九皇子，昨日太子意外“受伤”，今日叶铮又突然请辞交权……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骤然收紧。
“叶卿忠心体国，朕心甚慰。”皇帝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准卿所请，归府安心休养。北境军务……”他顿了顿，目光扫向几位目光陡然热切起来的皇子，“暂由兵部会同五军都督府接管，待朕思虑周全，再行委任。”
悬而未决！这既是对叶铮的安抚，也是对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的敲打。兵部与勋贵共管，相互制衡，权柄依旧牢牢握在皇帝一人手中。
然而，“叶铮交权”这枚巨石投入湖心，掀起的滔天巨浪才刚刚开始。
绯云阁内，暖炉生香。林惋棠正提笔在一张白纸上练字，字迹狂野完全不似闺阁女。
笔锋在“燕”字的最后一点上戛然而止，墨迹淋漓如刀。林惋棠并未放下笔，只是悬腕停在那里，目光沉静地望着那个字。
“小姐！叶……”檀云急切的声音刚在门口响起，只见叶明渊走了进来，肩头带着未化的碎雪，步履沉稳。
“都退下。”林惋棠头也没回，淡淡吩咐。檀云立刻噤声，连同端着热茶的翠袖，无声而迅速地退了出去，将暖阁的门轻轻合拢。
暖阁内只剩下两人。叶明渊走到她身侧，目光扫过案上那张白纸。狂放不羁的字迹——那根本不是什么闺阁秀女练字，更像是运筹帷幄者在书写战书！他眸光微动，沉声道：“成了。”
林惋棠终于放下笔，指尖捻起那页纸，看着纸上那个力透纸背的“燕”字，唇角勾起一丝极浅的弧度。“辛苦叶将军了。重生后，我与将军互揭马甲搞事业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重生后，我与将军互揭马甲搞事业最新章节随便看！”她抬起眼，看向叶明渊。他眉宇间带着风霜奔波之色，眼底却燃烧着一种近乎亢奋的火焰。“家父……今晨殿上请辞，陛下己准，北境兵权暂交兵部与都督府共理。”
“意料之中。”林惋棠的声音平静无波，“陛下多疑，你父亲交出兵权，心中的惊疑远远大于喜悦。他不敢立刻将重兵交予任何一位皇子，共管是他唯一的选择。”她将那张写满狂草的纸移到烛火上，火舌舔舐，瞬间吞噬了那个“燕”字，只余灰烬飘落。
“沈家的二十万，叶家的三十万，现在的陛下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兵权掌握者。”叶明渊看着她冷静到近乎冷酷的侧脸，沉声道。
“让陛下拿着，让陛下知道，叶家不接那烫手山芋，告诉陛下，你们的忠心。”
叶家为了沈国公的二十万兵权把自己的三十万兵权都吐出来，用以告诉陛下叶家无心皇位，先让陛下吃个定心丸。
“棋己落子，开弓便无回头箭。只不过北境军中，叶家根基，非一日可拔除。兵部文吏与都督府勋贵，想接住这烫手山芋，没那么容易。”
“当然。”林惋棠轻笑，“这潭水，现在才算是真的搅浑了。兵部想要实权，勋贵不愿放利，下面的将领更是人心浮动……陛下想用相互制衡来稳住局面，却不知这恰恰是引线。”她转身，踱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寒意涌入。“太子想必是‘病中惊坐起’，太子妃那碗药……怕是不好喝了。”
提到了太子府，叶明渊的眼神忽然锐利了几分，“太子现在应该是坐不住了。”
“当然。”林惋棠道，“叶老将军一退退到底，那五十万的兵权，所有皇子，所有势力，都会动起来。水浑了，我们才好……摸鱼。”她目光如炬，看向叶明渊，“令尊的退，是为了叶家更进一步的‘进’。如今，我们该走下一步棋了。”
叶明渊心领神会，抱拳沉声道：“我明白。另外燕祁翰和蒋勋己在宫门外跪了一天一夜，你说……”他顿了顿，看着她。
林惋棠轻轻颔首，眼底闪过算计的精光：“等着吧，陛下此刻，正需要一个台阶，一个重新审视夺嫡格局的理由。”
叶明渊微微皱眉，反问道：“台阶？”
“蒋勋的跪，跪在陛下的心上。叶老将军的退，退在陛下的心上，看着吧，燕祁翰马上就会病了。”
“病？”叶明渊狐疑的看着她。
“对，”林惋棠唇角勾起一抹洞悉世情的浅笑，“病给天下看，以此昭示他的忠心，更要昭示他对母妃那些勾当毫不知情。”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我料定，不出今晚，陛下便会着手处置：削燕祁翰的权，加以禁足；而对蒋勋，则明旨罚俸、降级。”
“那蒋贵妃呢？”叶明渊追问。
“她？”林惋棠语气淡漠，“会被打入冷宫深处，关到油尽灯枯，至死方休。”
“你觉得……陛下不会杀她？”叶明渊的疑问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她若死了，还拿什么牵制九皇子？”林惋棠的声音透着冰冷的清醒，将帝王心思剖白得淋漓尽致，“陛下……可舍不得她死得那么痛快。一个活着的、囚在冷宫的蒋贵妃，才是陛下手中一枚能长久压着燕祁翰的棋子。”
(http://www.220book.com/book/JZN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