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的指尖不着痕迹地掠过腰间,那里藏着仅剩的短刃。
萧粟拖着伤腿向前迈步,积雪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看似随意地站在了杨谨言的右侧后方。
杨谨言仿佛对身后的小动作毫无所觉。
手中的长杖在雪地上点出规律的节奏,顶端晶体散发出的柔光驱散了西周的黑暗。
“再往前一段路,有个废弃的猎人小屋,我们可以在那里稍作休整。”
杨谨言回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目光扫过苏晓苍白的脸和萧粟不自然的步伐。
苏晓只是微微颔首,体内极寒本源缓慢流转,试图驱散那股几乎要冻僵骨髓的寒意。
萧粟咧了咧嘴,想回个笑容,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你们这伤,不轻啊。”
杨谨言放缓脚步,与萧粟并肩而行,手中的长杖却稳稳地指向东南方向。
“从风暴王城逃出来的人,能喘气就不错了。”
萧粟哑着嗓子,眼睛紧盯着杨谨言的反应。
杨谨言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风暴王城...听说那里几天前出了大事,整座城都塌了。”
苏晓的瞳孔微微收缩,捕捉到了杨谨言那一瞬间的停顿。
“杨兄弟消息很灵通。”
苏晓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雪原上偶尔能遇到从那边逃出来的人,断断续续听到些消息。”
杨谨言轻轻叹了口气,长杖顶端的晶体光芒似乎随着他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闪烁。
“都是些可怜人。”
萧粟默默记下了晶体光芒的变化,手指在袖中轻轻着。
三人沉默地前行,风雪似乎真的小了许多,能看清远处起伏的雪丘和零星散布的枯树。
苏晓的右肩伤口在低温中己经麻木,但每一次呼吸仍会带来肺部的刺痛。
萧粟的状况更糟,生命本源的透支让他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全靠意志力在支撑。
“就在前面了。”
杨谨言突然停下脚步,长杖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
苏晓顺着方向看去,隐约看到山包背风处有一个低矮的木屋轮廓,几乎被积雪完全覆盖。
“看来今晚不用冻死在雪地里了。”
萧粟试图让语气轻松些,却掩不住其中的疲惫。
杨谨言率先向木屋走去,长杖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轨迹。
苏晓和萧粟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放缓脚步,与杨谨言保持了两步的距离。
木屋比远处看起来还要破旧,门板歪斜地挂在门框上,窗户被厚厚的冰雪封住。
杨谨言熟练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虽然简陋,但至少能挡风。”
杨谨言侧身让开入口,示意两人先进。
萧粟没有推辞,弯腰钻了进去,苏晓紧随其后。
木屋内部狭小,但确实比外面暖和许多。角落里堆着些干草,墙壁上挂着几段磨损严重的绳索,中央有一个石头垒砌的火塘,里面残留着烧过的灰烬。
杨谨言最后一个进来,小心地将门板推回原位,又从内部用一截木棍别住。
“今晚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杨谨言将长杖靠在墙边,晶体光芒逐渐暗淡,最后只剩下微弱的莹莹亮光。
萧粟己经瘫坐在干草堆上,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苏晓靠墙坐下,小心地避免碰到右肩的伤口,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杨谨言。
“你们伤得不轻,我这里还有些草药,虽然简单,但或许能帮上点忙。”
杨谨言从随身携带的皮袋中取出几株干枯的草叶,递给苏晓。
苏晓没有立即去接,而是仔细打量着那些草药。它们看起来很普通,是雪原上常见的止血草,但保存得相当完好。
“不必。”
苏晓终于伸手接过,指尖在接触草药的瞬间,极寒本源悄然运转,探查着其中是否藏有异物。
萧粟看着苏晓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多谢了,杨兄弟真是雪中送炭。”
萧粟接过苏晓递来的部分草药,塞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苦涩的汁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杨谨言笑了笑,在火塘边坐下,从行囊中取出火石和一小捆干草,熟练地生起一小堆火。
跳跃的火光驱散了屋内的黑暗,也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暖意。
“北山聚居地,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苏晓突然开口,声音在噼啪的火星中显得格外清晰。
杨谨言拨弄火堆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一个勉强能活下去的地方。”
杨谨言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什么。
“首领是个叫赵成磊的男人,以前是个樵夫,天灾后带着一群人建起了聚居地。”
萧粟眯起眼睛,仔细听着每一个字。
“那里有多少人?”
苏晓继续问道。
“大概三西百人,都是这些年陆续聚集起来的幸存者。”
杨谨言往火堆里添了根干草,火焰跳动了一下。
“有像你们这样的能力者吗?”
萧粟插话道,眼睛紧盯着杨谨言的表情。
杨谨言轻轻摇头,火光在他的瞳孔中闪烁。
“有几个,但不多。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靠着种地和打猎为生。”
苏晓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水囊,小心地抿了一口。
“从这里到聚居地,还要走多久?”
“以你们现在的速度,大概两天。”
杨谨言的目光扫过苏晓和萧粟身上的伤,意思不言而喻。
萧粟苦笑一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干草堆上。
“但愿我们能撑到那时候。”
屋外,风声似乎又大了一些,卷着雪粒拍打在木屋的外墙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杨谨言突然站起身,走到门边,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怎么了?”
苏晓的手悄然按上了短刃。
“没什么,只是风声有点怪。”
杨谨言摇摇头,回到火堆旁坐下。
萧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瞥了苏晓一眼,发现苏晓也在看他。
“杨兄弟在雪原上行走,就一个人吗?”
萧粟状似随意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干草的末端。
杨谨言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
“原本有个同伴,上个月遇到雪狼群,没能回来。”
苏晓注意到杨谨言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着长杖的表面。
“节哀。”
苏晓轻声说道。
杨谨言摇摇头,往火堆里又添了把干草。
“在这世道,活着的人总得继续往前走。”
萧粟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身下的干草上。
苏晓立刻挪到萧粟身边,手掌贴上萧粟的后背,极寒本源缓缓渡入,帮助平息萧粟体内紊乱的气息。
杨谨言担忧地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上前。
“他的伤...”
“旧伤复发。”
苏晓打断杨谨言的话,手掌下的极寒本源运转越发谨慎。
萧粟的咳嗽渐渐平息,虚弱地靠在苏晓身上,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抱歉,吓到你了。”
萧粟对杨谨言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杨谨言摇摇头,从行囊中取出一个皮质水袋,递给苏晓。
“给他喝点吧,是干净的雪水。”
苏晓接过水袋,却没有立即给萧粟喝,而是先自己尝了一小口。
冰冷的水滑过喉咙,带着雪水特有的清甜,没有任何异常。
杨谨言对苏晓的试探行为视若无睹,只是专注地看着跳动的火焰。
苏晓这才将水袋递到萧粟唇边,看着萧粟小口小口地喝下。
“谢谢。”
萧粟喝完后,对杨谨言真诚地道谢。
杨谨言摆摆手,接过苏晓递回的水袋,塞好塞子。
“你们从风暴王城来,这一路上...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了吗?”
杨谨然突然问道,声音在火光中显得有些飘忽。
苏晓和萧粟同时警觉起来,但表面上仍维持着平静。
“除了风雪,就是一些变异的野兽。”
苏晓谨慎地选择用词。
“还有那些该死的侵蚀者。”
萧粟补充道,眼睛紧盯着杨谨言。
杨谨言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画着圈。
“听说王城崩塌前,里面发生了很可怕的事。”
苏晓的指尖微微一颤,极寒本源在体内加速流转。
“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很匆忙,没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
萧粟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后怕。
杨谨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追问。
火堆中的干草渐渐燃尽,火光开始变得微弱。
“我守前半夜吧,你们抓紧时间休息。”
杨谨言往火堆里添了最后一把干草,轻声说道。
苏晓没有推辞,扶着萧粟在干草堆上躺下,自己则靠墙坐在萧粟身边。
萧粟的呼吸很快变得平稳绵长,似乎是睡着了。
苏晓闭上眼睛,但体内的极寒本源始终保持着警惕,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杨谨言安静地坐在火堆旁,时不时往火堆里添一点干草,让火焰不至于完全熄灭。
屋外,风声呼啸,偶尔传来枯枝被积雪压断的脆响。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火堆终于完全熄灭,只剩下微弱的余烬散发着最后的热量。
黑暗中,苏晓听到杨谨言轻轻起身的声音。
极寒本源在苏晓掌心悄然凝聚,只要杨谨言有任何异常举动,就会瞬间爆发。
但杨谨言只是走到门边,再次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然后轻轻推开门,闪身而出。
苏晓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边,从门板的缝隙中向外望去。
月光下的雪原一片银白,杨谨言站在不远处的雪地中,手中的长杖再次亮起。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不时抬头望向东南方向。
苏晓的眉头紧紧皱起。
就在这时,远处的雪丘后,突然亮起了另一道微弱的光芒,与杨谨言手中的长杖光芒呼应般地闪烁了三下。
杨谨言立刻转身向木屋走来。
苏晓迅速退回原位,闭上眼睛,维持着平稳的呼吸。
木门被轻轻推开,冷风裹挟着雪粒灌入屋内。
杨谨言在门口站了片刻。
似乎在确认两人是否还在熟睡,然后才轻轻关上门,重新在火塘边坐下。
苏晓的指尖,冰晶悄然凝结。
杨谨言究竟是谁?那道远处的光芒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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