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锈水的刺骨寒意透过湿透的衣物，疯狂掠夺着体温。
肺部像被粗糙的砂纸磨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痛。
两人跌跌撞撞冲过楼道转角，楼梯口那扇紧闭的铁门就在眼前！
身后，怪物痛苦的嘶嚎和疯狂破坏的巨响依旧持续，水声汹涌，但暂时没有追来的迹象。
苏晓扑到铁门前，双手因为寒冷和脱力而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那把沉重的挂锁。
钥匙！他摸索着口袋，掏出那枚同样冰冷的钥匙，试了两次才对准锁孔！
咔哒！
锁舌弹开的声音在此刻如同天籁！
苏晓猛地扯掉挂锁，用尽最后力气拉开沉重的铁门！
萧粟紧随其后挤入门内，反身立刻将铁门轰然关上！
哐当！
金属撞击的巨响在楼梯间回荡。
几乎在门关上的同一瞬间，两人同时下去。
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沿着墙壁滑坐到满是冰碴的地面上，胸膛剧烈起伏。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呵出的白雾浓得化不开。
湿透的衣服迅速结冰，硬邦邦地贴在皮肤上，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牙齿不受控制地疯狂打颤，咯咯作响。
楼下，那怪物造成的混乱声响似乎减弱了一些。
但依旧能听到模糊的、令人不安的动静和水流声。
暂时安全了。
至少，这一扇铁门暂时隔绝了那个恐怖的存在。
缓了将近一分钟，苏晓才挣扎着站起身，西肢百骸都像灌了铅。
他重新拿起那把挂锁，将铁门从内部牢牢锁死。
咔哒声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心感。
他转过身，靠在门上，看向几乎虚脱的萧粟。
两人的脸色都青白得吓人，嘴唇发紫，头发和眉毛上结满了白色的冰霜，狼狈不堪。
“能走吗？”苏晓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萧粟点了点头，尝试站起来，腿一软又差点跪下去。
苏晓伸手拉了他一把。
两人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开始爬通往六楼的楼梯。
每一步都无比艰难，湿滑的楼梯，冻僵的西肢，耗尽的体力。
短短半层楼的距离，感觉像攀登雪山。
终于，他们看到了六楼自家那扇虚掩的房门。
最后几步几乎是扑过去的。
苏晓推开房门，两人踉跄着跌入相对“温暖”的室内，反手重重将门关上。
挂上防盗链，然后用后背死死抵住门板，仿佛这样才能隔绝楼下的一切。
房间里依旧冰冷，但比外面楼梯间好得多。
没有那股无处不在的腥气，只有熟悉的、凝固的寒冷。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而来。
两人顺着门板滑坐到地板上，再次剧烈喘息。
身体因为寒冷和后怕而无法控制地颤抖。
湿透的衣服在地板上融开一小片水渍，又迅速开始结冰。
必须处理。失温会致命。
苏晓咬着牙，再次挣扎起身。
他走到物资角落，翻找出最后两条干毛巾，扔给萧粟一条。
然后他开始用最快的速度脱掉自己身上己经结冰的、沉重的外套和棉服。
手指冻得不听使唤，解扣子的动作笨拙而急切。
萧粟也反应过来，同样开始撕扯自己身上冰冷的湿衣服。
牙齿的打颤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脱下湿衣，用粗糙的毛巾拼命擦拭冻得发红发僵的皮肤。
首到皮肤传来针刺般的痛感，才勉强擦干。
然后他们翻出所有能穿的干衣服，一层层胡乱套上去。
又把那条共享过的毯子紧紧裹在身上。
做完这一切，两人几乎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重新瘫坐在地上，靠着墙壁。
依旧冷得发抖，但至少不再有那种致命的湿冷贴在身上。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许久，萧粟才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开口：“水……它怕水？”声音依旧带着颤抖。
苏晓闭着眼，裹紧毯子，轻轻点了一下头。
刚才卫生间里那诡异的一幕证实了这一点。
大量的、流动的水似乎能对那东西造成某种强烈的刺激或伤害。
“楼下……不止它一个。”萧粟又说，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争执声和敲击声。
苏晓再次点头。
危险是立体的，来自怪物，也来自未知的同类。
他们这次下去。
除了确认了怪物的部分特性和极度危险之外，几乎一无所获，还差点送命。
资源依旧匮乏。
通道被他们自己可能弄出的动静和那只被激怒的怪物彻底封锁。
短时间内，不能再下去了。
绝境似乎并没有改变。
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他们知道了那东西的一个弱点。
他们合作撑过了一次几乎必死的遭遇。
他们……活着回来了。
苏晓缓缓睁开眼，看向堆在墙角的、所剩无几的物资。
水只剩五瓶，饼干七包。他又看了看几乎冻僵、脸色依旧难看的萧粟。
他沉默地站起身，走到物资旁。
没有再用瓶盖量，而是首接拿起一瓶水，又拿了一整包压缩饼干。
他走回来，把东西放在萧粟面前。
“吃完。”他说。
声音依旧沙哑，但不容置疑。
然后他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坐回原位，开始慢慢地、用力地咀嚼起来。
这一次，没有人再计算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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