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咆哮达到了顶点,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下一刻就要分崩离析。
然后,毫无征兆地——
一切声音骤然消失。
不是减弱,是彻底的、绝对的寂静。
狂风、暴雨、冰雹、建筑的呻吟、碎片的撞击声……所有声音瞬间被抽离。
只剩下一种近乎真空的、压迫耳膜的绝对静默。
巨大的气压差让人头晕目眩,耳膜刺痛。
苏晓和萧粟依旧死死抓着冰冷的管道。
身体还保持着对抗狂风的紧绷姿态,一时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死寂。
风力消失了。
灌入房间的狂风瞬间停止,那些被卷在空中的碎屑哗啦啦地掉落一地。
窗外,那疯狂搅动的、污浊的天色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泛着青灰色的亮白。
云层依旧低垂,但不再翻滚,而是以一种凝固般的、令人不安的姿态悬停着。
风暴眼。
他们恰好处于这毁灭风暴最中心、相对平静的风眼区域。
但这平静比之前的疯狂更加恐怖。
这是一种虚假的、短暂的、酝酿着更大毁灭的平静。
两人缓缓松开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下来,靠在剧烈起伏的胸膛。
大口呼吸着骤然平静却依旧冰冷稀薄的空气。
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脸上身上布满了被碎屑划出的细小血痕和淤青。
房间一片狼藉。
所有没有被固定的东西都被摧毁或卷走。
那扇加固的铁门严重变形,门后的重物散落一地。
窗户只剩下扭曲的金属窗框,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
墙壁和天花板布满裂痕,露出扭曲的钢筋。
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苏晓挣扎着站起身,踉跄地走到破碎的窗边,向外望去。
景象令人终生难忘。
天空像一个巨大的、灰白色的盖子,压在头顶。
下方,原本汹涌的汪洋变得相对平静。
但水位似乎因为风暴的吸力而下降了许多。
露出更多被淹没城市的狰狞骨架:
歪斜的屋顶、断裂的桥梁、倾覆的船只残骸……一切都被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水汽和冰霜,死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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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整个世界的生命都被刚才那轮风暴彻底抹去。
而这平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
远处那圈巨大的、连接天地的风暴墙正在缓缓旋转、逼近。
如同一个不断收紧的死亡绞索。
风暴墙内里是更加深邃的黑暗和混乱。
隐约能看到巨大的闪电如同巨蛇般窜动。
风眼的时间有限。
也许几分钟,也许更短。
“快!”苏晓的声音嘶哑破裂,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找东西!堵门!加固!”
必须利用这短暂的时间,为接下来更恐怖的风暴回旋做准备!
两人如同被鞭子抽打般行动起来。肾上腺素压过了疲惫和伤痛。
萧粟扑向那扇变形的铁门,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其推回门框,但门轴己经扭曲,根本无法完全闭合。
他只能将散落的重物再次堆叠起来,死死抵住。
苏晓则在废墟中疯狂翻找。
他扯下破损的柜门,拆下断裂的管道。
将所有能找到的、具有一定面积的板材和金属片拖到窗边。
试图用铁丝和破布条将它们临时固定在空荡荡的窗框上,阻挡下一轮风暴的正面冲击。
工具间那半壶水!苏晓猛地想起,跌撞冲进工具间。
万幸,那个小水壶还倒在角落,里面浑浊的水洒了一半,还剩下一个底。
他一把抓起水壶,塞进怀里。
每一秒都像沙漏中的最后一粒沙。
远处的风暴墙越来越近。
那令人心悸的轰鸣声再次隐约传来,如同亿万闷雷在远处滚动。
气压开始再次急剧变化,耳膜重新感到压迫。
“好了吗?!”萧粟用肩膀顶着堆叠的重物,嘶声喊道。
苏晓将最后一块铁皮勉强卡在窗框上,退回房间中央。
“抓牢!”
没有时间再做更多了。
两人再次扑回那根救命的承重管道,双手死死扣住冰冷的金属环。
目光死死盯着窗外那不断逼近的、如同无边黑墙般的风暴回旋。
寂静彻底消失。
低沉的、如同天地咆哮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迅速增强,填满了每一寸空间。
风暴墙,到了。
这一次,不再是来自一个方向的冲击。
而是来自西面八方的、狂暴的、撕裂一切的旋转力量!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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