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格栅的孔洞将下方空间切割成碎片化的画面，摇曳火光把晃动的人影拉长扭曲。
那个阴柔男声再次响起，带着蛇一般的滑腻感。
“阿莎医生，我一向很尊重你的医术。”
坤哥站在火光中央，手指轻轻抚过腰间悬挂的一串细小兽骨，发出喀拉轻响。
阿莎被两个壮汉夹在中间，洗得发白的衣物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平静地落在坤哥脚边的泥地上。
“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阿莎的声音像山涧冷泉，听不出波澜。
坤哥低笑一声，缓步走到阿莎面前，伸手捏起她一缕垂落的头发。
“你的药庐就这么大，他们能躲到哪里去？”
他凑近阿莎耳边，声音压低却清晰地传上来。
“告诉我，我保证你以后还能在这里行医。”
萧粟在通风管道里肌肉绷紧，握着格栅边缘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苏晓按住萧粟的手臂，冰凉指尖传递着制止的意味，微微摇头。
下方传来布料撕裂的细微声响，阿莎的衣领被扯开一道口子，露出小片苍白的皮肤。
“搜到几包草药和半罐腌菜。”
一个手下捧着搜出的东西凑到坤哥面前。
坤哥看都没看那些东西，目光始终锁在阿莎脸上。
“看来我们的医生不太配合。”
他挥手示意手下退开，自己绕着阿莎慢慢踱步。
“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在净水队干活？”
阿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呼吸频率变了。
坤哥满意地捕捉到这个变化，停在阿莎面前。
“现在能想起来了吗？”
阿莎垂下眼睫，沉默了几秒。
“他们往旧矿坑方向去了。”
她的声音依然平稳，但语速稍快。
坤哥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咧嘴笑了。
“很好。”
他转身对手下挥手。
“带上医生，我们去‘请’客人回来。”
脚步声杂沓远去，火光摇曳着消失在通道拐角。
通风管道里重新陷入黑暗，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萧粟轻轻挪开锈蚀的格栅，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率先跃下，落地无声，转身朝上面的苏晓伸出手。
苏晓借着萧粟手臂的支撑轻盈落地，脚底触到冰冷潮湿的地面。
阿莎的药庐被翻得一片狼藉，草药撒了一地，混合着碎陶片和倒翻的桌椅。
空气里残留着坤哥身上浓重的兽脂和烟草混合的气味。
萧粟快步走到阿莎之前挡住的那个墙角，挪开歪斜的木架。
木架后的墙壁上果然有道不起眼的缝隙，推开是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门。
门后是向下的石阶，透着阴冷潮湿的寒气。
石阶尽头是个狭小的储藏室，堆放着蒙尘的药材和杂物。
角落里有个蜷缩的身影在瑟瑟发抖。
那是个瘦弱的少年，抱着膝盖坐在草堆上，听见动静惊恐地抬头。
少年与阿莎有七分相似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
“别杀我……我姐姐己经按你们说的做了……”
少年声音发抖，把自己往角落里缩。
萧粟蹲下身，从怀里取出小块肉干递过去。
“我们是你姐姐的朋友。”
少年警惕地看着肉干，又看看萧粟，最后目光落在后面安静站着的苏晓身上。
苏晓从阴影中走出，周身尚未完全收敛的寒意让少年打了个冷颤。
“她为什么帮我们？”
苏晓的声音在狭小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少年握紧手里的肉干，低头小声回答。
“姐姐说……你们和她是一类人。”
通道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
“坤哥！东边通道发现入侵者痕迹！”
杂乱的脚步声朝着另一个方向远去。
少年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恐慌。
“他们发现我说谎了……”
萧粟站起身，拍了拍裤腿沾上的草屑。
“矿坑在哪？”
少年指向储藏室另一侧被麻袋堵住的洞口。
“从这走……可以首接通往外围矿区。”
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
“但那边……有龙叔不让任何人靠近的东西。”
苏晓己经走到洞口开始挪开麻袋。
萧粟朝少年点点头，随手将腰间的水囊解下扔给他。
最后一个麻袋被挪开，洞口溢出陈年煤灰和某种腥甜交织的怪味。
远处传来坤哥暴怒的吼声，越来越近。
少年抱紧水囊，突然小声开口。
“小心红色的水……”
苏晓的身影己经没入洞口的黑暗。
萧粟紧随其后，最后回头看了眼少年。
麻袋被重新推回原位，挡住洞口。
储藏室里只剩下少年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以及远处坤哥气急败坏的叫骂。
“给我把那个贱人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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