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一结束,太子殿下那番惊世骇俗的“种菜治国论”就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
“听说了吗?太子殿下今儿在朝堂上,说治国跟种菜一个道理!”
“嗨,我听我那在衙门当差的表舅说了,殿下把国库比作菜根,把贪官比作烂泥,把柳尚书说得脸都绿了!”
“我的天爷,这话说得也太……太实在了!不过,理是这么个理儿!”
“可不是嘛!一下子花五十万两修墙,谁知道最后能剩下多少?殿下这法子好,先花五万两,剩下的慢慢来,看谁还敢伸手!”
“要我说啊,殿下这是得了高人指点了!”
“什么高人?”
“还能有谁?太子妃娘娘啊!你们想啊,这满京城,除了太子妃娘娘,谁整天琢磨种菜这点事儿?这套词儿,一听就是娘娘的风格!”
“有道理!太子妃娘娘那是在东宫种菜吗?那是在悟道啊!大智慧!这才是真正的高人!”
一时间,范柔柔的“疯批”名声,又有了新的内涵。以前人们说她疯,是觉得她不可理喻。现在再说她疯,却带上了一丝敬佩和神秘。
人们觉得,这位太子妃,不是真疯,而是大智若愚,返璞归真。
这些议论,自然也传回了镇国公府。
范国公坐在书房里,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范夫人走进来,嗔怪道:“国公爷,你还笑得出来。咱们柔柔在宫里,不知道被那些人怎么编排呢。现在倒好,连带着殿下,都跟着她一起‘疯’了。”
范国公放下茶杯,哈哈大笑:“夫人啊,你这就不懂了。这哪里是疯?这是大智慧!今日在朝堂上,我是亲眼所见。殿下那番话,看似粗鄙,却字字珠玑,把柳尚书那群老狐狸堵得哑口无言。此等见地,非胸有丘壑者不能言。”
他顿了顿,感慨道:“我原先还担心柔柔行事乖张,会惹恼殿下。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殿下非但没有怪罪她,反而能从她的‘疯言疯语’中,悟出治国大道。此乃明君之相啊!而柔柔,她也不是在胡闹。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辅佐殿下,守护这大周的江山!”
范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真……真的?”
“千真万确!”范国公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眼中满是自豪,“我范家的女儿,果然不凡!她不是太子妃,她是殿下的‘国师’啊!”
……
东宫书房内,烛火轻轻摇曳。
李忠的眉毛都快飞到天上去了,一张脸笑得跟朵盛开的老菊花似的,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激动。
“殿下,您是没听见,外头都传神了!说您是得了娘娘的真传,才想出这么个绝妙的主意。现在全京城都在夸娘娘是‘女中诸葛’、‘在世高人’呢!”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更添了几分神秘。
“还有人编了顺口溜,说太子妃娘娘不是在种菜,是在给咱大周种国运!”
李承稷闻言,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却未达眼底。他挥了挥手,示意李忠退下。
书房里重归寂静。
他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用范柔柔那套歪理去堵柳尚书的嘴,确实痛快。尤其是看到那群老狐狸一个个面如猪肝,想反驳却又无从下口的样子,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
可这畅快之下,却埋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
他发现,自己对范柔柔的倚仗,正在失控。
不知从何时起,每当遇到棘手的难题,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想去她的那个小园子里走一走,听听她又在对着那些瓜果蔬菜念叨些什么。
她的那些疯话,总能精准地劈开他脑中的重重迷雾,让他一眼看到乱麻之下的症结所在。
这种感觉很新奇,却也让他心生警惕。
他是储君,未来的天子,是执棋之人。他应当掌控一切,而非被任何人影响,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可他偏偏控制不住自己。
那个女人,她的园子,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让他一步步深陷,身不由己。
他甚至开始怀疑,外面那些传言,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她……真的只是在装疯卖傻吗?
那双总是清澈见底,不染尘埃的眼睛里,到底藏着怎样的乾坤?
她究竟是谁?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野草般疯长。李承稷的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一个疙瘩。他身为东宫之主,竟连自己的太子妃都看不透,这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挫败,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亢奋。
他霍然起身,脚步己经先于理智,再一次朝着“自耕园”的方向走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被全京城奉为“高人”的女人,此时此刻,到底在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还未走近篱笆,一股奇特的味道就钻入鼻中。
只见范柔柔正叉着腰,理首气壮地指挥着小桃,往一个新挖的土坑里填着些黑乎乎的东西。
小桃捏着鼻子,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娘娘,这……这味儿也太冲了!熏得奴婢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到底是什么啊?”
“头发长见识短!”范柔柔拍了拍手上的泥,一脸骄傲地训斥道,“这叫‘底肥’,是宝贝!你懂什么!”
她指着坑里的东西,说得头头是道:“人要吃饭,地也要‘吃饭’!把这些好东西埋下去,把地喂饱了,明年开春,咱们种的黄瓜才能长得比你胳膊还粗!记住了,想要收获多,就得先把地养好!”
李承稷站在篱笆外,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想要收获多,就得先把地养好……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中轰然炸响。
修墙之事,朝中那些人只想着立刻看到高墙耸立的“收获”,却不想想被蛀空的国库,被层层盘剥的民脂民膏。
那片“地”,早就被贪腐的烂泥弄得贫瘠不堪了。
养地……养民……
一个道理!
李承稷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个正弯腰拍打裙摆上泥土的女人。她脸上沾了些灰,笑容却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晃眼。
这一刻,他心中那点不安和抗拒,瞬间被一种更为猛烈的情绪冲刷得一干二净。
这个女人……
她究竟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东西?
他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想到了朝堂上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那些心怀鬼胎的权臣。
他一首想着如何清除他们,如何打压他们。却从未想过,或许,他可以换一种方式。
养地……
他是不是也该“养一养”这大周的“土地”?培养一批真正属于自己的、忠诚可靠的、能干实事的臣子?
只有“地”养肥了,他这棵“大树”,才能根深叶茂,无惧任何风雨。
李承稷的眼中,迸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看着园子里那个浑身泥土的女人,心中再无半分疑虑。
她不是高人,谁是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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