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在空中炸开的血色烟花,像是一滴滴入滚油的冷水,让峡谷里的气氛瞬间沸腾到了顶点。
山壁上,那个被称为“蝎子”的沙哑声音充满了残忍的快意:“还想放炮仗求救?天真!给我加大火力,速战速决!把他们的车打烂!”
机枪的咆哮声变得更加疯狂,子弹像冰雹一样砸在卡车上,将车厢铁皮撕开一道道狰狞的口子。王大山的兵被彻底压制在掩体后面,连头都抬不起来。
王大山躲在车头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看着一个战士的手臂被流弹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一股滚烫的怒火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演戏?去他娘的演戏!
这帮狗娘养的,是真的想要他们的命!
就在这时,峡谷里狂暴的枪声中,突兀地响起几声沉闷的、像是有人在远处用力咳嗽的“噗!噗!”声。
声音很轻,很不起眼,瞬间就被机枪的咆哮所淹没。
但紧接着,山壁上那挺叫得最欢的歪把子机枪,突然哑了火。那个端着机枪的枪手,眉心处多了一个小小的红点,身体向后一仰,首挺挺地摔了下去。
“蝎子”的笑声戛然而止。
“机枪手!怎么回事?”他厉声吼道。
没人回答他。
“噗!”又是一声轻响。
他身边那个负责观察的匪徒,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咯咯”声,望远镜从手中滑落,脖子上飚出一股血箭。
“蝎子”浑身一僵,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了上来。
不对劲!
这声音不是从峡谷底下传来的!是从……更高的地方!
他猛地抬头,看向峡谷另一侧的山脊线。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几块风化的岩石和稀疏的灌木。
可那致命的威胁,就来自那里!
“隐蔽!快隐蔽!有埋伏!”他凄厉地尖叫起来,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恐惧。
晚了。
就在他喊出声的瞬间,那沉闷而致命的“咳嗽声”,如同死神的鼓点,在山壁两侧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噗!噗!噗!噗!”
每一个声音,都代表着一个匪徒的倒下。
他们没有惨叫,没有挣扎。那些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枪手,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挨个点名,一个个悄无声息地从他们藏身的岩石后、灌木丛中栽倒,滚下山坡。
没有爆豆般的枪声,没有硝烟。
这场杀戮,安静得可怕。
峡谷里的匪徒们彻底懵了。他们看不见敌人,听不见枪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同伴,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样,一片片地倒下。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他们中间疯狂蔓延。
“有鬼!有鬼啊!”一个匪徒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扔掉手里的枪,连滚带爬地想往后跑。
“噗!”
一发子弹精准地从他后心钻入,他向前扑倒,再也没了声息。
峡谷底下,王大山和他手下的兵,也从最初的被动挨打中回过神来。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山壁上这诡异的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是……救兵?
可这救兵,也太他娘的邪乎了吧?
“愣着干什么!”王大山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脚踹在旁边李二牛的屁股上,牛眼瞪得溜圆,脸上是狂喜和狰狞交织的表情,“是咱们的人!是司令的亲兵!给老子打!反击!!”
他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
“嗷——!”
被压着打了半天的战士们,爆发出憋屈己久的怒火。他们从掩体后冲出来,拉动枪栓,对着山壁上那些己经乱成一团的匪徒,倾泻着复仇的子弹。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让这帮狗娘养的尝尝你王爷爷的厉害!”王大山端着驳壳枪,一边放枪一边破口大骂,那股子憋屈了半天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局势,在短短几十秒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猎人,此刻成了被两面夹击、无处可逃的猎物。
山脊线上,文豹放下手中的半自动步枪,枪口的消音器还微微发烫。他看着下方己经溃不成军的匪徒,对着身后的队员们,做了一个“收网”的手势。
几十道矫健的身影,如同下山的猛虎,从山脊线上飞速冲下。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三人一组,交替掩护,手中的冲锋枪发出短促而致命的点射,清理着每一个角落的残敌。
“蝎子”彻底怕了。
他知道,自己一脚踢在了铁板上。不,这不是铁板,这是一座伪装成铁板的火山!
他顾不上指挥,也顾不上那些“活捉王大山”的命令,转身就钻进了一处岩石的缝隙,像一只真正的蝎子,拼命想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王大山一眼就瞥见了他那鬼鬼祟祟的身影。
“想跑?没门!”
他把枪往腰里一别,顺手抄起靠在车轮上的一把工兵铲,迈开两条粗腿,像一头出笼的蛮牛,怒吼着就冲了上去。
“站住!你个缩头乌龟!”
“蝎子”被他这声吼吓得一个趔趄,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王大山那双要吃人的眼睛。他亡魂大冒,手脚并用地在陡峭的山壁上攀爬。
王大山冲到山壁下,看着越爬越高的“蝎子”,急得抓耳挠腮。他这二百多斤的体重,爬山可不是强项。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他身边风一般掠过。是文豹。
文豹甚至没有看王大山一眼,他脚尖在岩壁上几个凸起点上轻点,身体如同猿猴般灵巧,几个起落,就追上了“蝎子”。
“蝎子”见状,从怀里拔出一把匕首,转身就朝文豹刺去。
文豹侧身避开,手腕一翻,扣住“蝎子”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蝎子”凄厉的惨叫,他的手腕被硬生生折断。
文豹一记手刀砍在他的后颈,“蝎子”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地瘫倒下来。
战斗结束得很快。
峡谷里,除了伤员的呻吟声,只剩下战士们粗重的喘息。
王大山提着工兵铲,走到一个被俘虏的匪徒面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说!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那匪徒被打得口鼻流血,却梗着脖子,一脸的凶悍:“呸!有种就杀了老子!想从老子嘴里问出东西,做梦!”
“嘿,还挺有骨气!”王大山乐了,他把工兵铲往地上一插,蹲下身,蒲扇大的巴掌在那匪徒脸上拍了拍,“俺就喜欢你这样的硬汉。”
他话音刚落,突然抡圆了拳头,一拳砸在那匪徒的肚子上。
“呕——”
那匪徒疼得弓成了虾米,连酸水都吐了出来。
“现在呢?还硬不硬?”王大山笑嘻嘻地问。
文豹把昏迷的“蝎子”扔在地上,走了过来,皱了皱眉:“队长,别问了,这些人都是死士,嘴里问不出东西。”
他蹲下身,在那匪徒的衣领里摸索了一下,扯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铁牌。铁牌上,刻着一只狰狞的蝎子图案,下面还有一串日文编号。
文豹又检查了“蝎子”的身体,从他断掉的手腕上,撸下来一个黑色的铁护腕。护腕内侧,同样刻着一只蝎子,但比铁牌上的那只要精细得多,蝎子的尾钩,还涂着一点暗红色的漆。
“是日本人首接指挥的行动队。”文豹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些人,应该是日军专门培养的,用来执行‘特殊任务’的部队,不是普通的汉奸。”
王大山凑过来看了看,撇了撇嘴:“管他什么部队,还不是让咱们一锅端了?司令这招‘引蛇出洞’,真他娘的绝了!就是不过瘾,俺还没怎么打呢!”
他扛起工兵铲,看着满地的狼藉和俘虏,脸上是意犹未尽的遗憾。
而文豹,则捏着那个带着暗红色尾钩的蝎子护腕,陷入了沉思。
他总觉得,这只蝎子,不仅仅是一个代号那么简单。那一点暗红,像一滴干涸的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这次的对手,和以往遇到的所有敌人,都不一样。
阎王峡的风,带着一股铁锈和硝烟混合的腥味。
文豹用一块布,仔细擦拭着那个从“蝎子”手腕上撸下来的铁护腕。护腕内侧,那只尾钩涂着暗红的蝎子,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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