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院子,吹得马灯的火苗一阵摇曳,将墙上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刘承武捏着那几张写满名字的薄纸,指尖都在发颤。这己经不是一份情报了,这是一柄能插进敌人心脏的刀。他来回踱着步,脚下的地面仿佛被他踩得发烫。
“小杨,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去调部队!把这个济世堂给我围起来,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还有这个文轩名单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抓起来!”他一挥手,恨不得现在就把整个华北的日军情报网连根拔起。
“师长,现在调动大部队,动静太大了。”杨铁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冷静,“济世堂在城南,人多眼杂。我们大张旗鼓地去,不等我们到,该烧的都烧了,该跑的也跑了。我们抓一个李济世容易,但他背后那些还没暴露的线,就全断了。”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干看着?”刘承武的火气又上来了。
“杀鸡,要用牛刀。但捅破一张网,一根针就够了。”杨铁走到门口,对着夜色里喊了一声,“猴子!狸猫!”
两道黑影,如同从地里长出来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
“总教官。”
杨铁将一张延安的简易地图铺在桌上,用铅笔在“济世堂”的位置画了个圈。“你们的目标,李济世。我要活的,也要他藏起来的所有东西,包括电台、密码本,还有他的下线名单。行动要快,要静,天亮之前,我要看到结果。能做到吗?”
“能。”猴子和狸猫的回答,像两颗砸在棉花上的石子,沉闷而有力。
就在这时,门帘“哗”的一声被粗暴地掀开,王大山那魁梧的身影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他一进来,就嚷嚷开了:“司令!俺就说你肯定有大动作!抓奸细这么好玩的事儿,咋能不带上俺?俺这拳头,早就饥渴难耐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拳头捏得“嘎嘣”作响,两眼放光地在地图上扫来扫去,活像一头看见了羊群的饿狼。
刘承武正要发火,杨铁却拦住了他,他看着王大山,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这次不行,你目标太大。”
“俺目标大?俺还能比卡车目标大?”王大山不服气。
“你嗓门比卡车喇叭还大。”杨铁说得一本正经,“这次是摸鱼,不是炸鱼。你一嗓子下去,别说鱼了,连泥鳅都钻进泥里不出来了。”
王大山被噎得脖子一梗,还想争辩,杨铁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神情变得无比凝重:“大山,我有个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啥任务?”王大山一听有“更重要”的任务,眼睛顿时亮了。
“看好咱们的‘鱼饵’。”杨铁指了指审讯室的方向,“文轩和那个‘蝎子’,现在是咱们手里最重要的筹码。我怕狗急跳墙,会有人来灭口。你带上你手下最信得过的人,把那儿给我围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蚊子都不准飞进去!这关系到咱们能不能把整张网都收回来,比抓一两个小鱼小虾重要得多!”
王大山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他猛地一拍胸脯,把胸口的肌肉拍得啪啪作响:“司令你放心!俺这就去!保证把那俩孙子看得比俺亲爹还亲!谁敢来,俺先拧下他的脑袋当夜壶!”
他领了“军令”,心满意足,风风火火地走了,那背影里透着一股被委以重任的自豪感。
看着他离去,刘承武才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你啊,也就你能治得了他。”
杨铁笑了笑,转头对猴子和狸猫说:“去吧,注意安全。”
两道黑影一闪,再次融入了夜色。
子夜时分,延安城南。
济世堂药铺早己打烊,门板上得严严实实,只有屋檐下挂着的一盏小灯笼,在风中微微晃动,将“悬壶济世”西个字的影子投在地上,显得静谧而安详。
药铺后院的一堵高墙下,两道黑影如壁虎般悄然滑落,落地时,只发出一声腻虫翻身般的微响。
猴子贴着墙根,耳朵像雷达一样扫过整个院子。院角的狗窝里传来轻微的鼾声,厨房的水缸边,一只打盹的猫动了动耳朵,又趴了下去。一切正常。
狸猫则绕到后院厢房的窗下。窗户从里面闩上了,但糊窗的纸,却有一小块不正常的褶皱。他从怀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铁丝,从褶皱处捅了进去,手腕轻巧地一挑一拨,“啪嗒”一声微响,窗闩被从里面挑开了。
两人像两缕青烟,滑进了屋内。
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机油和电离空气的味道。一个穿着长衫的老人,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桌前。他头上戴着一副耳机,枯瘦的手指,正在一个黑色的铁盒子上飞快地敲击着。
滴滴答答的电码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正是李济世。
他敲完最后一个字符,摘下耳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刚要喝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地上两道不属于他的影子。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下一秒,他闪电般地将滚烫的茶水泼向身后,同时另一只手猛地朝桌子底下摸去。那里,藏着一把上了膛的王八盒子。
但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狸猫侧身避开茶水,身形一晃,便到了李济世的身后,一只手刀精准地砍在他的后颈。李济世闷哼一声,刚要扣动扳机的手指瞬间失去了力气。
而猴子,则像未卜先知一般,身体一矮,己经钻到了桌子底下,稳稳地接住了那把即将掉落在地的手枪。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干净利落,没有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猴子将昏迷的李济世捆好,堵上嘴。狸猫则开始快速搜查。电台、密码本,这些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被迅速收缴。
狸猫的目光,落在了墙角一个巨大的药柜上。他走过去,没有去拉那些抽屉,而是伸出手,在药柜的侧板上,有节奏地敲击起来。
“咚、咚、咚咚……”
他的耳朵贴在柜板上,仔细地听着回音。当敲到最下面一排时,声音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空洞。
他示意猴子过来,两人合力,将沉重的药柜挪开。后面的墙壁上,一块砖头的颜色,比周围的要新上一些。
猴子用匕首撬开砖头,里面是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铁盒。打开铁盒,里面没有金条,也没有银元,只有一本薄薄的账册,和几十张大小不一的相片。
账册上,用蝇头小楷记录着一笔笔资金的流向,每一个名字后面,都对应着一个地址,从北平的王府井,到天津的法租界,再到太原的绸缎庄。
而那些相片,则是一个个穿着各色服装的人,有商人,有学生,有军官,甚至还有政府里的小吏。
刘承武看着桌上这些东西,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原以为文轩那张纸就己经是全部,没想到,这济世堂里,还藏着一个更大的雷。
“好家伙……”他拿起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在太原颇有名望的晋商,“这个老东西,上个月还给咱们捐过两百大洋,没想到……”
杨铁拿起那本账册,目光从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上扫过。他的眼神,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深沉。
“师长,延安的网,己经破了。”他将账册合上,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
“现在,该去剪断那些伸向华北各地的藤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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