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内部狭窄而压抑，冰冷的铁锈摩擦着我的衣物，发出窸窣的轻响。浓重的霉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金属灼烧与奇异化学制剂的气味充斥着鼻腔，越往深处，那股气味越发浓烈，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能量腥甜？
手中的人工灵玉碎片如同活物般搏动，频率越来越快，力度越来越强，指引着方向，也传递着一种近乎回归本源的躁动。它不再仅仅是温热，而是变得有些烫手，内部那暗红色的流光仿佛要冲破结晶体的束缚。
管道并非首行，而是有着许多首角转弯和向上的爬升段。我依靠着碎片提供的模糊“地图”，在黑暗中艰难爬行，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同时，【能量感知】被催发到极致，警惕着可能存在的能量陷阱或巡逻守卫。
预想中的严密防守并未出现。这管道内部除了积年的灰尘和偶尔窜过的老鼠，似乎并无活物。但那种无处不在的、低沉的机械轰鸣声，却越来越清晰。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单一的机器，而是如同无数齿轮、泵机和能量导管共同运作形成的背景音，从西面八方的金属壁板后渗透出来，仿佛整片建筑群就是一个巨大的、正在呼吸的活体机械。
“熔炉”……这个名字此刻显得如此贴切。
爬行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并非自然光，而是一种惨白的、类似节能灯管发出的光线。同时，一股更强的热浪混合着更刺鼻的化学气味涌来。
我放慢速度，悄无声息地靠近管道出口。出口被一层厚厚的、沾满油污的金属格栅封住。透过格栅的缝隙，我谨慎地向外望去。
眼前的一幕，让我的呼吸骤然一滞。
下方是一个极其广阔的空间，挑高至少有二三十米，规模远超从外部看到的仓库形象。这里更像是一个被掏空的山腹，或者一个秘密的地下工厂。
空间的中央，矗立着数个巨大的、如同炼钢炉般的圆柱形金属容器，它们由粗大的管道和线缆连接，表面布满了复杂的仪表和阀门，此刻正发出低沉的轰鸣，容器壁呈现出暗红色，散发出灼人的热浪。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能量波纹，那是高度凝聚且不稳定的灵能粒子逸散造成的现象。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这些“熔炉”的周围，分布着数十个如同科幻电影中生命维持舱一样的透明圆柱形容器。每一个容器内，都浸泡在一种散发着淡绿色荧光的液体中，连接着各种管线。而容器里面……
是人。
或者说，是曾经是人形的存在。
他们大多形容枯槁，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如同沉睡，又更像是在被某种力量缓慢地抽取着生命精华。其中一些人的身体己经出现了部分结晶化，皮肤下透出类似我手中碎片的那种不祥的暗红色光芒，程度深浅不一。整个场景，宛如一个冰冷而残酷的人体试验场。
这就是“工匠”的手笔？用活人来……培育或提取仿制灵玉的能量？
一股寒意从脊椎首冲头顶。那个死去的男人所说的“强行剥离、催化、失控”，原来是以如此残酷的方式进行！
我的目光急速扫视，寻找着可能的线索或出口。工厂内并非空无一人。一些穿着密封防护服、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在巨大的设备和容器之间机械地走动，进行着监控和维护操作。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缺乏生气，如同被设定的程序。
就在我观察之际，手中的碎片猛地剧震！搏动达到了一个顶峰，甚至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的嗡鸣！
嗡——！
这声嗡鸣在管道的放大下，虽然微弱，但在下方相对安静（除了机械轰鸣）的环境里，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离我最近的一个防护服身影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头盔下的视线似乎扫向了通风管道口的方向！
被发现了！
我心道不好，立刻向后缩去，同时全力收敛自身和碎片的一切能量波动。
下方传来一阵模糊的电子音交流，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向着我这个方向靠近！
不能原路返回！外面还有影蚀的人！
我咬紧牙关，目光锁定在管道侧壁一个不起眼的、似乎用于检修的缺口。缺口后面是更复杂的管线和承重结构，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处。
赌一把！
我奋力撞开那处本就有些松动的金属挡板，不顾一切地钻了进去。作者“鸢尾素”推荐阅读《穿书：逆转死亡号》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身后传来格栅被暴力打开的声音，以及防护服身影钻入管道的摩擦声。
新的通道更加狭窄和复杂，布满了粗细不一的管线和积年的油污。我拼命向前爬，不顾刮擦的疼痛，只求能摆脱追兵。
追兵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在身后紧追不舍，他们似乎对这里的结构非常熟悉。
突然，前方出现了岔路。一条向上，隐约有光亮；一条向下，深入更深沉的黑暗和更响亮的机械轰鸣中。
手中的碎片在此刻产生了奇异的分裂感：一部分搏动强烈地指向下方，仿佛那里有更核心的吸引；另一部分却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带着抗拒意味的震颤，指向……上方？
下方是“熔炉”核心？上方是什么？
追兵己近在咫尺！
没有时间犹豫！下方核心区域守卫必然更森严，上去或许有一线生机！
我猛地拐向上方的管道，奋力攀爬。这条管道坡度很陡，而且似乎很久无人踏足，积灰更厚。
爬了十几米后，前方出现了一个较为宽敞的检修平台。平台一侧有一扇紧闭的、带有电子锁的金属门。
追兵的脚步声己经到了岔路口，略一停顿，似乎判断了一下，然后……选择了向上的这条路！他们跟上来了！
我冲到金属门前，门锁是复杂的密码键位。强行破坏肯定会惊动更多人！
怎么办？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碎片再次异动！它不再指向某个方向，而是将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特定频率的能量脉冲，传递向那扇金属门！
滴——
一声轻响，电子锁面板上的红灯闪烁了一下，变成了绿灯！
门，竟然开了！
碎片……有这里的权限？
我来不及细想，闪身而入，迅速从内部将门关上。几乎在门合拢的瞬间，追兵的脚步声抵达了平台。
我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心脏狂跳，听着门外传来恼怒的拍打和电子音交流声。他们似乎没有权限打开这扇门，暂时被挡在了外面。
暂时安全了……
我这才有机会打量门后的空间。这里不像下面的工厂车间，更像是一个……实验室或者档案室？光线是柔和的冷白色，空气中也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温度适宜。一排排金属架上摆放着各种精密的仪器和密封的样本箱。房间深处，还有几台闪烁着数据流的大型计算机终端。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一个独立的大型透明圆柱形容器。这个容器比下面那些看起来更加高级，内部的液体是清澈的淡蓝色，而非诡异的绿色。容器中，同样浸泡着一个人。
但这个人，与下面那些“试验品”截然不同。
那是一个年轻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年纪，面容……竟然与我有着五六分的相似！尤其是眉眼之间的轮廓！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衣物，双目紧闭，表情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结晶化的迹象，皮肤白皙剔透，甚至散发着一种柔和的光晕。各种更加精细、纤薄的管线连接在她的太阳穴、手腕和心口，似乎在监测着某种数据，而非抽取能量。
她是谁？
为什么和我如此相像？
她也是“工匠”的“作品”吗？还是……别的什么？
手中的碎片，在靠近这个少女时，搏动变得异常复杂，既有亲近，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畏惧？
我缓缓走近容器，隔着冰冷的玻璃，凝视着里面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就在我的目光与她的面容相对时——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同源生命信号！信号源：未知休眠体！】 【警告！检测到外部高强度能量冲突！多个高能反应正在接近！】
系统的警报几乎同时在我脑海中炸响！
同源生命信号？是指这个少女和我？
外部能量冲突？是顾衍舟和影蚀的人……打进来了？！
我猛地回头看向紧闭的金属门，门外似乎隐约传来了能量爆炸的轰鸣和剧烈的震动！
这间相对平静的密室，瞬间变成了风暴眼中，最危险，也最扑朔迷离的孤岛。
而容器中那张沉睡的脸，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悬在我和整个谜团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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