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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蜃影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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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居民楼的夜晚,寂静得能听到电线杆上电流通过的微弱嗡鸣。

林薇蜷缩在床角,窗帘紧闭,将窗外城市的霓虹流光彻底隔绝。

唯一的光源,是书桌上那盏功率很低、光线昏黄的白炽台灯。

它投下一圈有限的光晕,反而让房间的其他角落显得更加深邃黑暗。

她盘腿坐在床上,膝盖上摊着一本厚厚的数学练习册,但她的目光根本没有聚焦在那些复杂的公式上。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紧紧攥在手中的那个东西所吸引——

那个粗糙、诡异、吸收了了她鲜血的诅咒人偶。

人偶安静地躺着,脸上那歪歪扭扭的红线笑容,在昏黄光线下似乎总在微微变化,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胸口那根锈迹斑斑的针,冰冷地硌着她的指腹。

几个小时过去了,从最初的狂热、恐惧、不安,到现在的……

疑惑和一丝焦躁。

什么也没有发生。

孙莉莉的名字,她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连同那些刻骨的怨恨一起倾注。

她甚至又尝试着挤了挤指尖己经结痂的伤口,试图再滴一滴血上去,但人偶毫无反应,那点微小的血珠根本无法再次被吸收。

难道……

一切都是假的?

是她的幻觉?

是压力过大产生的精神失常?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恐慌,比面对那个紫色幻影时更甚。

如果连那唯一的、诡异的希望都是虚假的,那她还有什么可以依靠?

难道真的要回到那个令人绝望的现实,继续忍受无休止的霸凌?

不!不可能!

她死死攥紧人偶,指甲几乎要掐进那粗糙的布料里。

那种冰冷的触感是真实的!

那个紫色西装的身影是真实的!

可是……

为什么没有效果?

就在她心绪不宁,几乎要被自我怀疑吞噬的时候——

台灯的灯光,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地闪烁起来!

滋啦……滋啦……

光线明暗不定,忽亮忽暗,将房间照得如同恐怖片现场。

墙壁上的影子随之疯狂摇曳,扭曲变形。

林薇吓得浑身一僵,猛地抬头。

然后,她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在房间最黑暗的角落里,那片台灯光线几乎无法触及的深邃阴影,开始如同沸水般翻滚、凝聚。

熟悉的、非人的气息弥漫开来。

先是苍白的、一尘不染的手套指尖,然后是挺括的、泛着诡异光泽的紫色西装袖口,接着,是整个优雅而诡异的身影,由虚化实,悄然浮现。

蜃影!

它又一次出现了!

依旧是那身剪裁完美的紫色西装,依旧是那双苍白的手套,依旧是那张模糊不清、唯有固定微笑清晰可见的“脸”!

它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站在房间的阴影里,仿佛它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台灯的光芒闪烁不定地扫过它,却无法真正照亮它,反而让它显得更加虚幻和不真实。

【晚上好,我亲爱的小姐。】

那首接响彻脑海的、带着非人重叠音效的低语再次响起,语气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

【看来,您对我们的‘投资’,产生了一些……

小小的疑虑?】

林薇心脏狂跳,下意识地将诅咒人偶紧紧抱在胸前,像是要把它藏起来,又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惊恐地看着那个阴影中的存在。

【力量,并非凭空而来。】

蜃影优雅地摊开一只手,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尤其是……诅咒的力量。

它需要燃料,需要……养料。】

它的“目光”,似乎落在了林薇怀中的人偶上。

【您的恨意,是点燃它的火种。但维持火焰,需要持续不断的……投入。】

那模糊的微笑似乎加深了一些。

【仅仅默念名字是不够的。

您需要更深刻地……去‘感受’您的仇恨。

去回忆每一个细节,每一次羞辱,每一分痛苦……

让这些情绪,成为您与人偶之间的桥梁。】

它微微歪头,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和怪异。

【或者……您也可以尝试一些更具‘仪式感’的方式。】

声音如同恶魔的低吟。

【比如……对着它低语。

将您的痛苦和诅咒,一遍遍,清晰地,诉说给它听。

它……很喜欢听。】

低语?诉说?

林薇低头看着怀中人偶那诡异的笑容,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

对着一个玩偶倾诉?

这听起来……既疯狂又可怕。

【记住,我亲爱的小姐。】

蜃影的身影开始逐渐变淡,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水。

【您付出的‘关注’,您倾注的‘情感’,便是维系这份契约的……微小代价之一。】

【耐心一点。】

它的声音渐渐飘远,带着一丝戏谑。

【厄运的种子己经播下,它总会……

找到破土而出的方式。

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和……

合适的土壤。】

话音落下,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阴影之中。

房间角落的黑暗恢复了正常。

台灯也不再闪烁,稳定地散发出昏黄的光线。

仿佛刚才的一切,又是一场逼真的幻觉。

但林薇知道,不是。

她低头,看着怀中那个诅咒人偶。那红线缝出的笑容,在稳定的灯光下,似乎比刚才……

更加清晰了一点?

那针脚扭曲的弧度,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她回想起蜃影的话。

需要持续投入……需要感受仇恨……需要低语……

一种扭曲的冲动,在她心底滋生。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环顾西周,确认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奶奶还没有回来。

她将人偶举到面前,凑到台灯下,死死盯着那张诡异的笑脸。

然后,她开始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近乎气音,对着人偶诉说。

起初,只是破碎的词语。

“孙莉莉……混蛋……”

“冷水……好冷……”

“锁着我……嘲笑我……”

渐渐地,随着诉说的继续,那些被刻意压抑的记忆和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哭腔,然后变得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清晰。

“你们凭什么那么对我?!凭什么!”

“我恨你们!恨死你们了!”

“去死!去死!你们都去死!”

“为什么没有人帮我……为什么都要欺负我……”

“妈妈……奶奶……我好难受……”

她语无伦次,时而诅咒,时而哭诉。

将所有的委屈、愤怒、痛苦、绝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注入手中那个冰冷的人偶。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近乎癫狂的低语中。

那诅咒人偶胸口插着的锈迹斑斑的针,似乎微微泛起了一丝极其黯淡的、不祥的红光。

人偶脸上那扭曲的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

一种冰冷而邪恶的联系,正在通过她的低语和恨意,变得越发凝实和……

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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