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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诅咒同源

小说: 诗寂   作者:欲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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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的……诅咒……为什么……你也有?!”

遗孤那沙哑扭曲的质问,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梦星混乱的意识。其中蕴含的惊骇、愤怒,以及那一丝难以置信的、近乎绝望的共鸣感,比周遭无止境的低语更让他心神剧震。

墓碑的诅咒?是指母质在他灵魂深处打下的那个冰冷标记?这遗孤……竟然也知道?并且,似乎同样背负着?

剧烈的危机感迫使他压下翻腾的思绪。此刻绝非探究之时!

通道深处,那令人心悸的爬行声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密集、沉重,带着鳞甲摩擦岩壁的刮擦声,显然被方才的能量爆发和“回响尸骸”的毁灭彻底激怒。

遗孤的反应更快。他/她眼中的挣扎瞬间被冰冷的求生欲覆盖,猛地从地上弹起,不顾青铜方盒上新添的裂痕与自身的虚弱,一把抓起几乎无法动弹的梦星,嘶声道:“走!”

不再是之前那种放任自流的跟随,而是近乎粗暴的拖拽!他/她爆发出与瘦小体型不符的力量,拉扯着梦星,沿着那条即将被后方恐怖存在吞噬的通道,亡命狂奔!

梦星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拖行,左臂和腿脚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增添着新的伤口。碳化的右臂毫无知觉地晃动,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幻痛。

0.59的熵化指数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试图将他拖入昏迷的深渊,唯有后方那越来越近的、充满掠食意味的嘶嘶声和爬行声,如同最凌厉的鞭子,抽打着他维持最后一丝清醒。

低语声在后方追兵的刺激下,也变得狂躁起来,不再是混乱的絮叨,而是凝聚成一种尖锐的、充满恶意的催促和指引,仿佛在为那追逐者导航!

“这边……鲜活……”

“……阻碍……清除……”

“……吞噬……同化……”

遗孤对这条“低语回廊”显然极为熟悉,他/她的速度快得惊人,在错综复杂、岔路众多的通道中毫无迟疑,每一次拐弯、每一次钻入更狭窄的缝隙,都精准地拉开一丝微小的距离。

但他/她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握着梦星的手甚至开始微微颤抖,青铜方盒的过度使用和先前的精神冲击显然对他/她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砰!”

一块从头顶坠落的、被菌毯包裹的碎石擦着梦星的后背砸落,险之又险。后方的追逐者似乎失去了耐心,开始粗暴地破坏通道结构!

梦星艰难地回头一瞥。

昏暗中,只见一个庞大臃肿的轮廓正高速蠕动而来!那似乎是由无数惨白的、黏滑的、相互缠绕的触须构成的集合体,其上镶嵌着数颗巨大而浑浊的、毫无情感的复眼,一张布满螺旋利齿的巨口不断开合,滴落着腐蚀性的黏液。

它所过之处,墙壁上的菌毯如同活物般沸腾、让路,那些暗红色的神经索更是兴奋地摇曳,仿佛在欢迎它们的君王。

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恐怖与恶心感扑面而来!

这绝不是之前遇到的任何“清理者”或“猎犬”!这是更古老、更本质的、属于这片“消化场”深处的可怖存在!

“快!”遗孤的嘶吼带上了明显的焦急,他/她猛地将梦星向前一甩,自己却突然停下转身!

只见他/她双手死死握住那出现裂纹的青铜方盒,将其对准后方追来的恐怖存在,淡灰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决绝的疯狂!方盒表面的银纹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起,甚至盖过了周围菌毯发出的幽暗磷光!

“嗡——轰!!!”

又是一道纯白的能量脉冲爆发而出,但规模远比之前摧毁“回响尸骸”时小,且极其不稳定,脉冲边缘闪烁着危险的能量乱流!显然,遗孤是在透支方盒和他/她自身的力量!

纯白脉冲狠狠撞上那庞大的触须集合体!

刺耳的嘶鸣声瞬间压过了低语!那怪物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最前端的几根触须在白光中迅速焦黑、碳化、断裂!腐蚀性的黏液西处飞溅,将通道壁灼烧得“滋滋”作响。

但这一次,攻击未能击退它,反而彻底激怒了它!更多的触须从其后部涌出,浑浊的复眼死死锁定了遗孤,那张巨口张开,发出一股恐怖的吸力!

遗孤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向前拖拽,他/她死死用脚抵住地面,金属靴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鸣!青铜方盒的光芒急剧闪烁,裂纹似乎又扩大了一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甩到前面的梦星,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看到了机会——那怪物因吸力而张开的巨口,以及其内部似乎相对脆弱的、不断蠕动的组织!

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左手猛地探入怀中,抓出的不是探测仪,而是那枚一首紧贴胸口、布满裂纹、死寂己久的“火种”残骸!

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这或许是最后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将残存的所有意志,那被“墓碑”标记的冰冷,那三股历史熵能的怨毒与不甘,那濒死求生的全部疯狂,尽数灌注到这枚破碎的“火种”之中,不是激发,而是将其作为一种纯粹的、凝聚了所有“污染”与“诅咒”的载体,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怪物张开的、吸取的巨口,狠狠投掷而去!

“尝尝……这个!”他发出嘶哑的咆哮。

那枚黯淡的“火种”残骸划出一道微弱的弧线,精准地没入了那片布满利齿和黏液的黑暗之中!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那庞大的触须怪物猛地停止了吸力,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数颗浑浊的复眼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内部正经历着某种无法理解的剧烈冲突!

“火种”残骸,即便破碎,其本质也是高度凝聚的“负熵结晶”,与这片充斥熵增与毁灭的“消化场”格格不入!而梦星投入其中的,更是混杂了多种历史剧毒熵能和“墓碑”标记的、极度污染的混乱力量!

这对于以“吞噬”、“同化”、“清理”为本能的怪物而言,无异于吞下了一颗极度不稳定、且充满致命杂质的炸弹!

“咕……嗷!!!”

一声完全不同于之前嘶鸣的、充满了痛苦与混乱的怪异嚎叫从怪物体内爆发而出!它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扭曲、痉挛,表面的触须胡乱抽打,将通道壁砸得碎石纷飞!有的部位甚至开始不自然地膨胀,又猛地收缩,颜色变得斑驳杂乱!

它再也顾不上追击,陷入了自身内部的剧烈混乱和排异反应之中!

遗孤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切断了能量输出,转身再次拉起梦星,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难以置信的震动:“走!趁现在!”

两人再次跌跌撞撞地向前狂奔,将后方那陷入疯狂自噬的怪物和其发出的恐怖声响暂时抛在身后。

这一次,遗孤没有跑出太远,而是在一个相对干燥、没有菌毯覆盖的金属壁凹槽处猛地停下。他/她将梦星塞进凹槽,自己则疲惫地靠在入口边缘,剧烈地喘息,警惕地注视着来路,手中紧紧攥着那光芒黯淡、裂纹清晰的青铜方盒。

低语声似乎因为失去了明确的目标(怪物陷入混乱)而重新变得相对分散和混乱。

暂时的安全……或许只有片刻。

梦星瘫在凹槽里,感觉整个身体和灵魂都己支离破碎。左臂因最后的投掷动作而彻底脱力颤抖,碳化的右臂依旧死寂。熵化指数稳稳盘踞在0.59,冰冷而绝望。

他看向凹槽口的遗孤。他/她的状态同样糟糕,气息紊乱,握着方盒的手颤抖不止。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压抑的喘息和远方隐约的怪物嘶嚎与低语。

许久,遗孤缓缓转过身,那双淡灰色的瞳孔再次看向梦星,里面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他/她缓缓抬起手,指了指梦星,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里,似乎也隐藏着某个类似的“标记”。

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精疲力尽后的空洞,缓缓响起,不再是质问,而更像是一种冰冷的陈述:

“……现在……告诉我……‘外面’的……‘守望者’……也失败了吗?……‘火种’……也熄灭了吗?”

“……我们……都是……被‘墓碑’……标记的……弃民了吗?”

熵化指数:0.59。 状态:濒危,短暂摆脱追击,力量耗尽,“火种”残骸疑似损毁/失落。 目标:面对遗孤的终极提问,揭示更深层的世界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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