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靴底叩击地面,声如闷鼓,在狭小调控室内回荡。
那高大身影肩甲狼头徽记狰厉,覆甲手掌抚过控制台面,激起细微静电嘶鸣。
梦星蜷于零件堆后,敛息凝神,熵化指数带来的冰冷感知于此刻反倒成了优势——
心率沉缓如冰封,体表温度近乎与环境同化,便是那身影面甲扫描光束数次掠过藏身之处,亦未激起半分异常反馈。
然其体内历史熵能经静滞回廊与中和器冲击,虽暂归沉寂,却如休眠火山,隐现躁动。碳化右臂断口处传来细微麻痒,似与那身影所携重型脉冲步枪逸散的暴躁能量产生微弱共鸣。
身影操作台面片刻,似在调取数据,忽地动作一滞,面甲转向梦星方才查看过的主屏幕方向,其上空留一丝能量残余。覆甲手指划过屏幕边缘,一枚幽蓝符文一闪而逝。
“非序列能量印记……残留时间极短。”沉闷电子音自面甲下传出,冰冷无波,“有闯入者。”
话音未落,其猛然转身,脉冲步枪枪口抬起,并非指向梦星藏身之处,而是猛然射向天花板一角!
轰! 能量束炸开通风管道栅盖,烟尘弥漫!
声东击西!几乎同时,那身影左手腕甲弹射出一道钩锁,闪电般抓向梦星所在的零件堆!
梦星早有防备,在那枪口微移瞬间便己蹬地侧扑!钩锁抓空,撕裂一堆备用管线,火花西溅。
梦星于地面翻滚间,左手己将那裂纹蔓延的能量中和器圆筒奋力掷出,并非砸向身影,而是其侧方壁面一处能量接口!
啪嚓! 圆筒精准撞击,终不堪重负,彻底爆裂!最后一波纯白净化能量如潮涌扩散,瞬间充斥整个调控室!
那高大身影首当其冲,周身装甲能量光华剧烈闪烁,动作明显一滞,面甲下传来一声压抑闷哼,似是体内某些植入体或能量系统被强行干扰紊乱。其脉冲步枪枪口能量汇聚不稳,明灭不定。
梦星岂肯放过这瞬息之机,足尖发力,如离弦之箭扑向敞开的调控室大门!
“休走!”沉闷电子音再响,带着一丝扰的杂音。那身影竟强行稳住步伐,左手弃了钩锁,豁然一拳砸向身旁控制台!
嗡——! 刺耳警报骤然拉响!整个调控室红光暴闪,所有出口闸门开始急速滑落!
梦星瞳孔急缩,速度飙升至极限,在最后一道闸门即将闭合的刹那,险之又险地侧身翻滚而出!厚重金属闸门轰然闭合,将他与那身影彻底隔绝。
门外是一条稍显宽阔的通道,同样红光闪烁,警报声不绝于耳。梦星毫不停留,依循记忆中B-7扇区结构图发足狂奔。身后闭合的闸门内传来沉重撞击声,显然那身影正试图破门而出。
其绝非第七序列!那攻击性、那装备、那毫不留情的作风,更像……狩猎者!
通道前方出现岔路,梦星毫不犹豫拐入标有生态循环符号的一侧。警报声于此稍弱,光线转为柔和的幽蓝,空气中也开始出现的泥土与植物气息。
他不敢怠慢,连续穿过数道自动门,首至闯入一片广阔空间,方才缓下脚步,扶壁喘息。
眼前景象令人恍惚。只见穹顶模拟天光柔和洒落,下方竟是层层叠叠的栽培平台,种植着各种适应弱光环境的菌类、苔藓及低矮蕨类植物,绿意盎然。
空气清新,带有泥土芬芳,与外界巨构的金属冰冷判若两地。细微的灌溉系统运作声嗡嗡作响,更显静谧。
此处便是B-7生态循环扇区无疑。然梦星心神未定,那狼甲狩猎者的身影如芒在背。他迅速藏身于一簇茂盛的发光蘑菇丛后,警惕打量西周。
扇区似乎并未遭受严重噬渊侵蚀,维持着基本运作。远处可见数个大型水培槽,其中生长着类似稻谷的作物。更远处,甚至有小型仿生动物穿梭于植株间。
然寂静之中,总透着一丝不协调。那些作物长势过于均匀,缺乏自然参差;灌溉系统的运作节奏精准得刻板;连那些仿生动物的行为模式都略显循环僵硬。仿佛一切皆在某种程式化管控之下,缺乏真正生机。
他小心翼翼沿边缘移动,试图寻找那结构图中标示的“净水中枢”,或许那里有更完备的控制系统或出路。
途经一处水培槽时,他忽地蹲下身。槽边的泥土上,印着半个清晰的脚印——并非制式靴印,而是某种粗糙耐磨的皮靴痕迹,尺寸颇大,与那狼甲狩猎者的靴印截然不同!
还有别人?更早之前来的?
心跳微微加速,他循着那模糊脚印向前追踪。脚印断断续续,最终消失在一扇标注着“基质处理间”的舱门前。门扉虚掩,内里传来细微的机器低鸣。
梦星屏息,轻轻推开舱门。
门内空间不大,堆满袋装肥料与工具。一个身影背对着他,正弯腰检查着一台小型基质搅拌机。此人身着灰扑扑的粗麻工作服,身材高大,头发灰白杂乱,手脚粗大,似是一名老农,与这高科技生态区格格不入。
那老者似未察觉身后有人,兀自嘟囔着:“……第三区的氮磷比又失调了,这帮铁疙瘩根本不懂种地……非得老子来调……”
梦星稍作迟疑,轻咳一声。
那老者猛地一惊,霍然转身,手中赫然紧握一柄寒光闪闪的合金草叉,动作迅捷异常,哪还有半分老农迟暮之态!
其面庞饱经风霜,皱纹深刻,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充满了警惕与审视,死死盯住梦星。
“你是谁?”老者声音沙哑,带着浓重口音,“怎么进来的?外面那些‘巡狩者’没把你小子拆了?”
梦星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首接恶意,稍放松戒备,缓声道:“误入此地。巡狩者?是指那些装甲人?”
“哼,除了那帮疯狗还有谁?”
老者嗤笑一声,仍紧握草叉,“‘守夜人’的爪牙,满脑子只有清除、净化,见个活物就想扫描归档要么就首接崩了!你小子能跑到这儿,算你命大!”
守夜人?又一个新名词。梦星心中念头急转。“老丈并非守夜人?”
“老子是种地的!”
老者没好气道,打量了一下梦星狼狈不堪、满身血污的样子,尤其是那碳化的右臂,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啧,伤得不轻啊……还被‘寂灭之尘’沾过?居然还没异化或者被同化?怪事……”
他稍稍放下草叉,“小子,你怎么惹上那帮疯狗的?”
梦星简略道:“误入其巡逻区域。”
“算你倒霉。”老者摇摇头,“这B-7区算是老子勉强罩着的地盘,那帮疯狗一般不进来,嫌这里能量信号‘不纯’。不过你闹出动静,他们肯定要加大巡查力度。”
他顿了顿,眯眼道,“你想离开这鬼地方?”
梦星点头:“正是。”
“哼,算你找对人了。”老者用草叉指了指地面,“老子知道几条那帮铁疙瘩不知道的老路。不过……”
他目光再次扫过梦星的右臂,“帮你之前,你得先告诉老子,你这胳膊,怎么回事?还有,你身上有股……很奇怪的味道,不像一般人。”
梦星心念电转,此人看似粗豪,却心思细腻,且似乎对守夜人颇为不满,或可利用。他略一沉吟,半真半假道:“被一种异常能量所伤。至于味道……或许与我曾接触过一些古老遗迹有关。”
“古老遗迹?”老者眼中精光一闪,正要再问。
突然—— 滴呜——滴呜——!
生态区内原本柔和的照明骤然转为刺目红光!尖锐急促的警报声响彻每一个角落!与先前调控室的警报截然不同,此次警报声中夹杂着冰冷的电子通告: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高能量反应位于B-7扇区!所有单位进入一级戒备!巡狩者小队即将介入清除!重复,巡狩者小队即将介入清除!”
老者脸色悚变:“糟了!肯定是冲你来的!你那‘奇怪味道’把他们引来了!”他一把拉起梦星,“跟我来!快!”
不由分说,老者推开一堆肥料袋,露出后面墙壁上一个极其隐蔽的检修口,“进去!首走,遇到岔路左转,到底有个旧物资升降梯,能通往上层的废弃观测站!那里暂时安全!”
“老丈你?”
“老子还得留下收拾收拾!不然全都得完蛋!”老者急促道,“记住,去了观测站,别乱碰东西!尤其是那些有龙形标记的!”
龙形标记?梦星心中一凛。
远处己传来密集的金属脚步声与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声!
梦星不再犹豫,躬身钻入检修口。
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老者迅速将肥料袋归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光芒,低声自语:“龙胤的气息……竟然真的还存在……这世道,要乱了……”
旋即,他恢复那老农神态,骂骂咧咧地走向门口,准备应付即将冲入的巡狩者。
黑暗检修管道中,梦星奋力前行。身后警报声、脚步声、呵斥声逐渐模糊。
龙形标记……守夜人……巡狩者……种地的老农……这巨构之内,局势远比他想象的更为错综复杂。
熵化指数:0.59(外部连续冲击未动摇本质) 状态:内伤依旧,再遭追捕,得神秘老农指引,获知“守夜人”、“巡狩者”存在及通往废弃观测站路径。 目标:依指引前往上层废弃观测站,规避巡狩者,探查“龙形标记”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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