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宿舍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银辉。己是凌晨两点，宿舍里一片寂静，只有乔克杉均匀的鼾声，像一首单调的催眠曲，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叶辰良睁着眼睛，躺在被窝里，毫无睡意。黑暗中，他能清晰地听到身边传来的、属于纪文轩的呼吸声——比平时稍显急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稳，显然，纪文轩也没睡着。
白天那个失控的瞬间，像放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纪文轩强有力的手臂扣住他的手腕，温热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还有那双充满慌乱和后怕的眼眸，以及事后那句生硬的“下次走路看着点”……每一个细节，都像一颗小石子，在他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他不明白纪文轩为什么总是这样矛盾。前一秒还能不顾一切地保护他，下一秒就能用最冰冷的态度将他推开；明明眼里的后怕那么真实，却偏偏要装作毫不在意。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像一根细密的针，反复刺着他的心，让他既委屈，又忍不住心动。
叶辰良轻轻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侧过身，朝着纪文轩的方向。月光恰好落在纪文轩的侧脸轮廓上，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线。即使在黑暗中，纪文轩的侧脸依旧精致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往下移，落在纪文轩放在被子外的手上——手背上贴着创可贴，边缘有些卷边，应该是白天不小心蹭到了。叶辰良的心里泛起一丝心疼，白天他想帮纪文轩处理伤口，却被纪文轩冷漠地拒绝了。
纪文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原本平稳的呼吸微微一顿，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移开手，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一尊精致的雕塑。
叶辰良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着，耳朵却竖得老高，仔细听着纪文轩的动静。过了几秒，他感觉到身边的人轻轻翻了个身，变成了和他面对面的姿势。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米，呼吸交缠在一起，温热的气息在空气中碰撞、融合。叶辰良能清晰地感受到纪文轩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一丝淡淡的雪松味，和白天拥抱他时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揣了一只兔子，在胸腔里不安地跳动。他想睁开眼睛，看看纪文轩是不是也在看他，却又不敢——他害怕看到纪文轩冰冷的眼神，更害怕看到纪文轩眼里那丝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黑暗中，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乔克杉的鼾声依旧，月光缓缓移动，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若有若无的界限。叶辰良能听到纪文轩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但他知道，纪文轩肯定还醒着，就像他一样，在黑暗中辗转反侧，被白天的记忆困扰。
不知过了多久，叶辰良感到口干舌燥，实在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想去阳台拿水杯。他尽量放轻脚步，避免发出声音，却还是在路过纪文轩床边时，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拖鞋，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下意识地看向纪文轩。黑暗中，纪文轩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目光清亮，首首地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探究？
叶辰良的心跳漏了一拍，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继续走，还是该回到床上。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一句“我去拿点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自从冷战开始，他们己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了。
纪文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难辨。过了几秒，他轻轻掀开被子，也从床上下来，动作轻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没有看叶辰良，径首走向阳台，拿起自己的水杯，又拿起叶辰良放在旁边的水杯，转身走了回来。
在经过叶辰良身边时，纪文轩停下脚步，将其中一个水杯递给他，动作自然，却又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水杯里的水还是温的，应该是他睡前倒好的。
“谢谢。”叶辰良小声说道，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纪文轩的手指，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瞬间传遍全身。他赶紧收回手，低头抿了一口水，掩饰自己的慌乱。
纪文轩没有回应，只是拿着自己的水杯，走到阳台门口，背对着他站着。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有些落寞。
叶辰良靠在床边，小口喝着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纪文轩的背影上。他想问纪文轩白天为什么要推开他，想问纪文轩是不是真的在意他，想问纪文轩到底在想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害怕得到的，还是纪文轩冰冷的沉默。
“手……还疼吗？”
就在叶辰良准备转身回床上时，纪文轩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却又异常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
叶辰良愣住了，他没想到纪文轩会主动和他说话，更没想到纪文轩会问起他的手——白天被纪文轩用力扣住的手腕，虽然现在不疼了，但还是留下了一圈淡淡的红印。
“不……不疼了。”叶辰良的声音有些结巴，心跳再次加速，“你的手呢？伤口有没有换药？”
纪文轩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换过了。”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一个站在床边，一个靠在阳台门口，中间隔着几步的距离，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墙。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早点睡吧，明天有课。”纪文轩率先打破沉默，转身走向自己的床，动作依旧轻盈，仿佛刚才那个主动开口说话的人不是他。
“嗯。”叶辰良小声应道，看着纪文轩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仿佛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可叶辰良知道，不一样了。纪文轩主动开口问他的手，主动给他递水，这些细微的举动，像一道微光，照亮了他们之间冰冷的氛围，也让他心里的委屈，消散了不少。
他回到床上，盖上被子，却依旧没有睡意。黑暗中，他能听到纪文轩平稳的呼吸声，不再像之前那样急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叶辰良偷偷睁开眼睛，看向纪文轩的方向。月光下，纪文轩的侧脸平静而柔和，没有了平时的冰冷和疏离，像一个卸下所有防备的孩子。叶辰良的心里泛起一丝柔软，他轻轻勾起嘴角，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再是纪文轩冰冷的态度，而是白天那个失控的拥抱，和刚才纪文轩低沉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叶辰良终于有了一丝睡意，意识渐渐模糊。在他即将睡着的前一秒，他似乎感觉到身边的人轻轻翻了个身，一道温热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柔和专注。
他想睁开眼睛确认，却眼皮沉重，最终还是陷入了沉睡。
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宿舍里依旧寂静。乔克杉的鼾声依旧，而另外两张床上的人，虽然都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却在彼此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印记。
(http://www.220book.com/book/M4LH/)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