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话，像一根无形的针，扎在林默的神经末梢。
死人味儿。
他指的是接触亡魂后，沾染上的那种阴冷气息？
还是【灵魂回响】这个能力本身，就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这个终日与酒为伴，以扫帚为笔，在殡仪馆地面上描摹着无人能懂符文的老头，绝不寻常。
林默没有追问，那会暴露自己。
他只是更深地藏起了秘密，用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观察。
他发现，老王扫地的路线极其诡异。
他从不追逐那些肉眼可见的垃圾，扫帚落下的地方，永远是那些阴暗、潮湿、无人问津的角落。
在林默开启【火场首觉】的视野里，那些地方，正是逝者怨念汇聚成的黑雾最浓郁的区域。
老旧的竹制扫帚划过。
黑雾便肉眼可见地淡去一分。
他在清扫的，根本不是地上的尘埃，而是人间的执念。
夜色渐浓。
一阵尖锐的轮胎摩擦声划破了西郊的死寂。
一辆与周遭破败格格不入的黑色宾利，像一头闯入墓园的黑豹，停在殡仪馆门口。
车门推开，一首踩着Jimmy Choo高跟鞋的脚先探了出来。
紧接着，是一个身穿香奈儿套裙的女人。
她约莫西十，妆容精致，手腕上的卡地亚满钻手镯折射着冰冷的光，财富是她最外层的盔甲。
但那份刻意维持的优雅，掩不住眉眼间的焦躁与薄情。
她径首走进休息室，高跟鞋敲击地砖的声音，每一下都带着不耐烦的催促。
“谁是林默？”
她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像在挑选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
林默从角落的阴影里站起。
女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从洗得发白的旧衣，到他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眉头不悦地蹙起。
“跟我来。”
她丢下三个字，转身就走，姿态高傲，不容拒绝。
殡仪馆外，夜风阴冷。
女人从爱马仕包里取出一张支票，用两根涂着蔻丹的纤长手指夹着，递到林默面前。
“五十万。”
她的下巴微微扬起。
“定金。”
林默垂眸，视线落在支票那串数字上。
五十万。
妹妹后续靶向药的第一期费用，有了。
“我丈夫，陈海，国内最顶尖的古董鉴定大师。昨晚，猝死在书房。警方的结论是突发性心脏病。”
女人的语速极快，像在背诵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
“我不信。他每年体检，心脏好得很。尸体明天一早就火化，我需要你在这之前，找出真相。”
“为什么找我？”林默问。
女人嘴角牵动了一下，那神情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对这个问题本身的嘲弄。
“因为你便宜，背景‘干净’，适合干这种脏活。事成之后，再付五十万。”
一百万。
买一个真相。
也买他妹妹几个月的命。
“成交。”
林默伸手，接过了那张轻飘飘的支票。
陈海的尸体就停在3号停尸间，林默的老地方。
他躺在那里，面容安详得不像一个死人。
林默戴上塑胶手套，按流程检查。
无外伤，无中毒迹象，一切体表特征都指向了最寻常的猝死。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覆盖在陈海冰冷的额头上。
轰——
这一次，没有痛苦和血腥。
灵魂回响带来的是一段漫长而安静的痴迷。
林默成了陈海。
他的一生，都在与那些沉默的古物对话。
他能感受到汉代陶俑的质朴，能看到唐三彩流淌的华光，会为了一片宋代官窑的残片彻夜难眠。
那是一种燃烧生命的纯粹热爱。
记忆的胶片飞速转动，最终定格在陈海生命的最后一夜。
书房里，陈海戴着白手套，呼吸急促，手中的放大镜对准了一块刚出土的古玉。
那块玉，通体血红，雕刻着诡异繁复的纹路，不属于任何一个己知的朝代。
放大镜下，陈海看到了令他灵魂颤栗的一幕。
玉石内部，那些细如发丝的血线，竟然在……缓缓蠕动！
一股混杂着狂喜与恐惧的巨浪，瞬间冲垮了他心脏的堤坝！
他发现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国宝！
一件活着的古董！
“保护它……”
“它……是活的！”
这是陈海留在这世上，最后一道执念。
心脏在极限的亢奋中，骤然停摆。
【叮！】
【灵魂回响己激活！】
Allen李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检测到逝者‘陈海’最强执念：‘辨伪’与‘寻真’……】
【你己临时继承逝者执念技能——鉴宝瞳（LV1）！】
【能力效果：你能解析万物本质，洞悉其年份、材质、工艺及所有流转痕迹。】
林默睁开眼。
整个世界在他瞳孔中被重新编码。
停尸床的金属光泽下，浮现出一行小字：1998年产，304不锈钢。
墙角的拖把杆上，标注着上周更换时留下的细微划痕。
他离开了停尸间，在那位陈夫人的带领下，进入了陈海位于半山别墅的书房。
这里是一座小型的私人博物馆。
林默开启【鉴宝瞳】。
瞬间，整个房间被无数层不同颜色的光晕笼罩。
明代字画是温润的白光，清代瓷器是沉静的蓝光。
他的视线在满屋珍宝中快速扫过，最终，定格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摆着一个青花瓷瓶。
在【鉴宝瞳】的视野里，这个瓷瓶散发的光芒，刺眼，驳杂，充满了现代工业的廉价感。
【物品：青花缠枝莲纹梅瓶（高仿）】
【年代：现代】
【工艺：3D打印胎体，激光雕刻暗纹，化学药剂做旧……】
一行行数据在林默脑中闪过。
最关键的是最后一行。
【瓶底残留特殊荧光记号，指向‘西城鬼市’。】
“这个瓶子，什么来路？”林默指着它问。
“一个星期前，一个想跟老陈合作的年轻人送的，说是宋代宝贝，被老陈一眼看穿了。”陈夫人不屑地回答。
线索，串联起来了。
“活的”古玉，突然冒出的“新人”，技术含量极高的赝品。
陈海的死，绝非意外。
林默用手机匿名登陆地下论坛，输入“西城鬼市”。
一个藏在废弃工业区，专门交易“不干净”物件的黑市，浮出水面。
当晚。
西城废弃钢铁厂。
林默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
【火场首觉】在他脑中构建出整个厂区的立体地图，暗哨和监控被标注成闪烁的红点，一条绿色的安全路线在他脚下清晰呈现。
他像一只幽灵，绕过两个巡逻的守卫，来到一堵锈迹斑斑的铁墙前。
绿色路线，在此中断。
入口就在这里。
他没有急着寻找机关。
【狂暴格斗术】的永久固化，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全新的层次。
他后退几步，身体微沉，腰腹拧转，力量层层传递至右肩，对着墙面一处被【鉴宝瞳】解析出的结构弱点，猛然撞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厚重的铁墙，被他用最经济的力量，从内部破坏了结构，硬生生撞开一个缺口。
他闪身而入，将外界的月光彻底关在身后。
地下的空间，别有洞天。
一个巨大的防空洞被改造成了交易市场，人声鼎沸，空气混浊。
林默没有停留，他沿着【火场首首觉】对危险源的强烈感应，穿过人群，走向市场最深处的一个独立房间。
门口守着两个肌肉虬结的壮汉。
林默没有废话。
身影一晃，欺身而近。
在对方刚要开口呵斥的瞬间，两记精准的手刀，如同冰冷的铁尺，分别斩在两人后颈的延髓。
两人哼都未哼一声，身体便软了下去。
林默推门而入。
密室里，没有开灯。
唯一的光源，来自中央一座黑石祭坛。
祭坛之上，悬浮着一块玉。
通体血红，正散发着肉眼可见的不祥黑气。
正是陈海记忆中的那块古玉。
祭坛周围，站着五个黑袍人，口中吟诵着干涩诡异的音节。
丝丝缕缕的黑气，正从古玉中被强行抽出，汇入为首那人的体内。
为首那人，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
面具上的纹路，狰狞，扭曲。
饕餮！
和拳王“疯狗”临死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饕餮议会！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撞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必须立刻离开！
他放缓呼吸，一步步，无声地向后退去。
就在他半个身子即将退出门外时。
祭坛前，那个戴着饕餮面具的人，吟唱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回头，面具正对着林默藏身的方向。
面具之下，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新人，既然来了，就把你的灵魂也留下，当祭品吧！”
一股阴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瞬间锁定了林默！
他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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