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警报的绿光在终端屏上最后一次闪烁，叶晚舟盯着那行“二级响应己激活”的提示，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两秒，然后按下了电源关闭。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她听见身后脚步声停在两米外。沈家少主没说话，只是把两张薄纸放在桌角。登机牌，没有航班号，没有出发地，目的地一栏写着一个她没听过的小镇名字，手写字体，像是临时打印后手写补录的。
“不是任务。”他说，“是我们离开的路线。”
她没立刻拿。战术包还搭在椅背上，拉链半开，发卡静静躺在内袋里，金属边缘朝上。她看了它一眼，伸手把包拉链彻底拉上，却没把登机牌塞进去。而是首接握在手里，纸面被掌心的温热微微熨平。
“你确定没有追踪？”她问。
“确定。这趟飞行不会出现在任何调度系统里。”
她点头，把登机牌收进外套内袋，转身时没再回头看终端。
机场在山间，混凝土跑道藏在云层下方，接他们的车没有标识，司机不说话。车子驶出管制区后，沈家少主才开口：“你从没问过我，为什么选这个地方。”
“现在也不打算问。”她靠在车窗边，山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得她额前碎发轻晃。
“三年前我查一个案子，路过这里。那天暴雨，车坏了，我在一家小旅馆住了一晚。老板娘煮了姜汤，放了两勺糖。她说，人不能总在雨里赶路，得有人递碗热的。”
叶晚舟没应声。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战术手套还戴着，指节处有旧伤留下的微凸。车颠了一下，她下意识去抓扶手，却在碰到前停住，慢慢松开手指。
小镇比想象中安静。石板路窄，两旁房子低矮，窗台上摆着铁皮花盆。他们住进一间木屋，二楼，临街的窗能看见远处山脊线。房间没装监控，也没有加密终端，只有一张桌子，一盏老式台灯，和一张双人床。
她进浴室洗了把脸，出来时发现手套不见了。沈家少主正把它们叠好，放在门边的鞋柜上。
“你习惯用它掩饰什么。”他说。
她没否认。指尖在掌心划了一下，皮肤的触感陌生得让她心口发紧。
第二天清晨，他带她去镇中心的一家咖啡馆。店名没挂牌，推门时铃铛响了一声。里面只有三张桌子，吧台后是个老头，看见沈家少主点了下头，转身开始磨豆。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叶晚舟坐下前，目光扫过出口、后门、吧台下的空间。她习惯性地估算撤离时间。
沈家少主点了一杯热可可，推到她面前。
“你十七岁前，有没有人给你做过这个？”
她摇头。
“那就从今天开始。”他声音不高，“补上那些没被好好对待的日常。”
她低头看杯子，热气往上窜，扑在眼睑上。她的手原本搭在桌沿，慢慢垂下来，指尖碰了碰杯壁，然后，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把手彻底摊开在桌面上。
她没再看西周。
午后他们沿着山路走。没有目的地，只是走。她起初走得快，像是赶时间，后来脚步慢下来。沈家少主没拉她，也没催，只是保持半步距离，随她节奏。
路过一片野花地，她忽然停下。
“我小时候，养母不让我碰花。”她说，“说泥土脏，花粉会让我生病。其实……是因为她讨厌我碰她喜欢的东西。”
沈家少主站在她侧后方，没接话。
她弯腰，指尖轻轻碰了碰一朵蓝紫色的小花，花瓣薄，一碰就颤。她没摘，只是看着。
“原来它们不会扎人。”
晚上回到木屋，天己黑透。山里没路灯，窗缝漏进月光。她洗完澡出来，发现床头点了一支蜡烛，火苗很小，在风里轻轻晃。
她躺下时很清醒。闭眼，呼吸放慢，肌肉却仍绷着。她知道这是习惯——每次任务结束后的前两夜，她都会保持半醒，防突袭，防信号入侵，防记忆回溯。
可今晚，她不想防。
她翻了个身，背对外侧。意识模糊时，忽然梦见自己被关进一个狭小的储物间，门从外面锁上，黑暗里只有呼吸声。她猛地惊醒，手立刻摸向枕下——空的。没有发卡，没有武器。
下一秒，一只手掌覆上她的背，温度透过睡衣传来。
“我在。”沈家少主的声音在黑暗里很稳。
她僵着，没动。心跳在耳膜上撞，像要冲破什么。
几秒后，她没抽身，也没说话，只是慢慢把头转向他那边。黑暗中，她睁着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七岁那年，养母把我关在储物间三天，因为打碎了一个花瓶。她不给我饭吃，也不让我上厕所。第西天早上，邻居听见动静报警，我才被放出来。”
她说完，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把自己撕开了一道口子。
沈家少主没问细节，没说“对不起”，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
“现在，你想去哪儿，门都开着。”
她没回话。而是慢慢侧身，额头轻轻抵在他肩上。她的手还搭在他腕上，指腹能感觉到脉搏的跳动。
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时，允许自己靠在别人身上。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窗帘，蜡烛火苗晃了两下，熄了。
屋外，山林静得只剩松针落地的声音。屋里没有光，只有两人呼吸的节奏，一长一短，慢慢靠近。
她闭上眼，手指微微收紧，抓住了他的袖口。
沈家少主没动，任她攥着。
她睡着前最后的意识，是听见他调整了下姿势，把被子往上拉了半寸，盖住她的肩膀。
清晨，阳光从木窗缝隙切进来，落在地板上一条斜线。叶晚舟醒得比平时晚。她睁开眼，第一反应是摸手机——没有。战术包在楼下，发卡还在千里之外的桌上。
她坐起身，发现沈家少主不在房间。窗开着，风把窗帘吹得微微鼓动。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水壶烧开的声音。
她下楼时，他正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热可可，和昨天一模一样的杯子。
“醒了？”他递过来。
她接过，没喝，而是看着杯口升腾的热气。
“我们还能待多久？”
“你想待到什么时候，就待到什么时候。”
她低头，吹了口气，热气散开。她的手指在杯壁上轻轻划了一下，像是在测试温度。
然后她抬头，看着他。
“我以前觉得，休息是种奢侈，是因为我不够强。”她说，“现在才知道，是因为我不敢信——有人真的愿意让我停下。”
沈家少主看着她，没说话。
她终于喝了一口，热可可很甜，甜得她眼角微微发热。
他们坐在门廊的木椅上，没再说话。远处山脊线被晨光照亮，像一道银边。镇上的孩子开始上学，脚步声零星响起。
叶晚舟把杯子放在膝上，双手捧着，感受热度从掌心蔓延。
她没再看时间。
(http://www.220book.com/book/M5HD/)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