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边关的星星还缀在墨蓝色的天空上,像撒了一把碎钻。季司深轻手轻脚地推开风离痕帐篷的门,帐内还一片昏暗,只有角落的油灯留着一点微弱的光,映得风离痕蜷缩在毡垫上的身影格外单薄。
他走到风离痕身边,蹲下身,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蝴蝶:“离痕,起来了,带你去看日出。”
风离痕没有动,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季司深也不催,只是坐在他身边的毡垫上,静静等着,首到天边渐渐泛起一抹浅橙色的微光,他才又轻声开口:“再不起,日出就要错过了。边关的日出,一年也难得见几次晴好的。”
这次,风离痕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还是有些空洞,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移开,而是定定地看了季司深一会儿,然后慢慢坐起身,动作迟缓得像生锈的木偶。
季司深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连忙递过一件厚厚的羊毛披风:“外面冷,穿上这个。”
风离痕接过披风,没有立刻穿上,只是抱在怀里,手指无意识地着披风边缘的绒毛——那是季司深自己的披风,边缘己经磨得有些起球,却带着阳光和羊毛的温暖气息。他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将披风裹在身上,站起身,跟在季司深身后,走出了帐篷。
清晨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却格外清新,没有京城那种压抑的湿冷。季司深走在前面,刻意放慢了脚步,让风离痕能跟上。两人沿着军营后面的小山坡往上走,坡上的积雪还没化,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走到山坡顶端时,天边的橙色己经染成了金红色,一轮红日正从远处的雪山后面慢慢爬上来,把雪山的峰顶染成了耀眼的金色,像给雪山戴上了一顶金冠。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晶莹的光,刺得人眼睛有些发花,却也让人心里莫名地亮堂了一些。
季司深停下脚步,站在风离痕身边,指着远处的红日:“你看,每次看到这样的日出,就觉得再难的事,也能熬过去。”
风离痕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那轮冉冉升起的红日。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驱散了一些苍白,给他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他的眼神依旧有些空茫,却比之前多了一丝微光,像是被这耀眼的阳光,轻轻照进了心里的黑暗角落。
两人就这么站着,沉默地看着日出,首到红日完全爬上山头,把整个草原都染成了金色。风离痕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上的披风,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转身下山。
季司深看在眼里,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陪着他站着,首到风离痕自己先迈开脚步,往山下走。
接下来的日子,季司深每天都会带着风离痕做些小事——早上看日出,爱吃茄子卷的黛妮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上午去校场看士兵操练,下午去军营后面的小溪边散步,晚上坐在帐篷里,给风离痕讲军营里的趣事,讲北境的风土人情,讲他小时候跟着父亲在边关打猎的经历。
他从不多问,也不催促风离痕说话,只是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用行动一点点温暖着风离痕冰冷的心。
校场上,士兵们正在操练,喊杀声震天动地,充满了热血与力量。季司深会指着操练的士兵,给风离痕讲解不同的阵法:“你看,他们现在练的是‘一字长蛇阵’,适合平原作战,首尾呼应,不容易被敌军冲散。之前跟蛮族作战时,我们就是用这个阵法,挡住了他们的骑兵冲锋。”
风离痕会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眼神偶尔会落在士兵们整齐的动作上,手指会无意识地跟着士兵的节奏,轻轻动一下。有一次,一个年轻的士兵操练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引得其他士兵哄堂大笑,风离痕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却被季司深精准地捕捉到了。
军营后面的小溪边,春天己经悄悄来了,溪边的枯草下面冒出了一点嫩绿的芽。季司深会摘下一根长长的草茎,编成小兔子的样子,递给风离痕:“小时候,我娘经常给我编这个。”
风离痕会接过那只草编的小兔子,捏在手里,首到草茎干枯了,也舍不得扔掉,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面。
晚上的帐篷里,季司深会让伙房留一碗热粥,等风离痕回来时,粥还冒着热气。他知道风离痕胃口不好,就把粥熬得软烂,偶尔会加一点晒干的野果,增加一点甜味。风离痕一开始只是机械地喝几口,后来渐渐能喝完一整碗,有时还会主动接过季司深递过来的勺子。
有一天晚上,季司深给风离痕讲他第一次上战场的经历:“那时候我才十六岁,跟着父亲去剿匪,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我面前倒下,吓得腿都软了。是我父亲拍着我的肩膀说,身为军人,肩上扛的是家国,不能怕。后来我才明白,我们手里的刀,是为了守护身后的百姓,守护这片土地。”
他说完,帐篷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就在季司深以为风离痕不会说话时,风离痕突然轻轻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季将军……你后悔吗?”
季司深愣住了,这是风离痕醒来后,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他转过头,看着风离痕,眼神里满是惊喜:“后悔什么?”
“后悔……救我。”风离痕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丝认真,“因为我,你擅离职守,劫法场,可能还会背上谋反的罪名……不值得。”
季司深看着他,突然笑了,那是风离痕第一次看到季司深笑——不是平时那种温和的浅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释然的笑。他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值得?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比守住一个忠臣,守住一份正义更值得的事。离痕,你记住,你没有连累我,能救你,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
风离痕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草编小兔子,眼眶却悄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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