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风离痕就换了一身寻常百姓的青布长衫，避开长乐宫的宫人，从侧门悄悄走了出去。昨夜楚吟之虽未明说，但也默许了他的行动——或许是知道拦不住，或许是真的想让他查明真相，风离痕说不清，也不想深究。他只知道，自己必须亲手找出所有答案，才能解开心里的结。
第一站，他去了皇城根下的一处老宅院。这里住着先帝当年的贴身太监李德全，李默说，李德全是少数知道先帝真实意图的人，也是唯一可能愿意开口的人。
院门虚掩着，风离痕轻轻推开，院子里种着一棵老槐树，落叶铺了一地。一个穿着灰布短打的老人正坐在石凳上劈柴，背驼得厉害，头发全白了，正是李德全。
“李公公。”风离痕轻声开口。
李德全手里的斧头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看到风离痕，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风大人怎么来了？老奴早就不是公公了，叫我老李就好。”
“李公公，”风离痕走到他面前，微微躬身，“我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些事，关于当年先帝，还有风家的事。”
李德全放下斧头，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叹了口气：“风大人，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老奴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您还记得。”风离痕看着他，眼神坚定，“您是先帝身边最久的人，当年先帝怎么对风家，怎么对楚吟之，您都知道。我知道您有顾虑，但我只想知道真相，不管是好是坏，我都能承受。”
李德全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风离痕，眼神里满是复杂：“风大人，您以为真相那么容易接受吗？当年的事，比您想的要复杂得多。先帝忌惮风家，不是一天两天了，风老大人手握兵权，又深得民心，先帝怕啊，怕风家有一天会谋反，怕自己的皇位坐不稳。”
“所以他就诬陷风家通敌叛国？”风离痕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不止。”李德全摇了摇头，声音压得很低，“先帝还想杀您。他说您是个奇才，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谋略，要是留在风家，将来必成大患。他让三皇子……也就是当今陛下，想办法除掉您。”
风离痕的心脏猛地一紧，呼吸瞬间变得急促：“那楚吟之为什么没有杀我？反而把我打入天牢？”
“陛下是没办法啊！”李德全叹了口气，眼眶有些发红，“陛下怎么可能杀您？他早就把您放在心上了。先帝以您的性命要挟，说要是陛下不照做，就立刻派御林军去风家，把风家满门抄斩，连您一起杀了。陛下没有办法，只能答应先帝，把您打入天牢。但他私下里跟我说，一定要保住您的性命，哪怕自己背上骂名，也不能让您出事。”
“他……”风离痕的声音哽咽了，他想起天牢里那些不知名的伤药，想起被季司深救走后那些“巧合”避开的追兵，爱吃茄子卷的黛妮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心里的坚冰似乎有了一丝裂痕。
“陛下为了保您，做了很多事。”李德全继续说，“他故意把您的案子压下来，不判死刑；他让人在天牢里照顾您，不让您受太多苦；甚至先帝想派人行刺您，都是陛下暗中派人阻止的。他还跟我说，等他将来有了权力，一定要为风家平反，一定要让您堂堂正正地活着。”
风离痕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他靠在老槐树上，身体微微颤抖。原来楚吟之真的一首在保护他，原来他之前的恨意，都是建立在误解之上。可季司深的死，又该怎么解释？
“那宫变那天，季司深的死……”风离痕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又带着一丝恐惧。
李德全沉默了，他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那天的事，老奴不知道。但老奴知道，陛下对季将军的死，也很自责。他好几天没合眼，一首在说，如果自己能早一点反应，季将军就不会死了。”
风离痕没有再问，他知道李德全己经告诉了他能说的一切。他向李德全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李公公。”
离开老宅院，风离痕去了皇家档案馆。这里存放着历代皇帝的奏折和密令，楚吟之之前说过，这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档案馆的守卫看到风离痕，没有阻拦，只是恭敬地行了个礼。风离痕知道，这一定是楚吟之安排的。他走到存放先帝时期文件的区域，开始仔细查找。
灰尘布满了书架，风离痕一边咳嗽，一边翻找着。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找到了一个黑色的木盒，上面写着“绝密”二字。
打开木盒，里面放着几封密诏和一叠信件。最上面的一封密诏，是先帝写给楚吟之的，上面明确写着：“风家通敌，着三皇子楚吟之查办，务必斩草除根，风离痕此人，留之必为后患，就地正法。”
风离痕的手猛地一颤，密诏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起，继续往下看。下面是楚吟之的回信，上面写着：“风家一案证据不足，恐难服众，臣请先将风离痕打入天牢，再行调查，望父皇恩准。”
还有几封密诏，都是先帝催促楚吟之杀他的，而楚吟之的回信，总是以各种理由拖延。最下面，是一叠楚吟之写给心腹的信件，内容都是关于如何保护他，如何为风家平反的计划。
“楚吟之……”风离痕的眼泪滴在信件上，晕开了字迹。他终于明白，楚吟之当年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又做了多少努力。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他不是不爱，而是爱得太深，太深。
可季司深的死，依旧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如果楚吟之能早一点告诉他真相，如果楚吟之能早一点控制局面，季司深是不是就不会死？
风离痕拿着木盒，走出档案馆。阳光刺眼，他却觉得心里一片冰凉。真相己经越来越近，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真相，如何面对楚吟之，如何面对死去的季司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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