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溪宗山门处的护山大阵，近日来总在深夜发出细碎的嗡鸣，那层淡青色的光罩上，几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风一吹便晃得人心慌。议事堂内，檀香燃尽了三炉，宗主柳乘风的手指仍在案几上反复着那封烫金密信，信纸边缘己被他捏得发皱。
“玄渊殿的通牒说得明白，三日内若无人愿嫁入玄渊殿为尊主夫人，他们便要收回对灵溪宗的灵气供给。” 柳乘风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目光扫过堂下诸位长老，“没了玄渊殿的灵气支援，我们宗门的灵脉不出半年就会枯竭，到时候别说外门弟子，就连内门的根基都保不住。”
堂内一片死寂，唯有窗外的风卷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二长老张鹤清干咳一声，小心翼翼地开口：“宗主，玄渊尊主墨渊辰的名声您也知道，近百年来，凡是靠近他的女子，没有一个能活过三个月。谁愿意把自家弟子往火坑里推啊？”
这话一出，长老们纷纷点头附和。有人偷眼看向站在角落的内门弟子林婉柔 —— 她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容貌倾城，修为在同辈中也是佼佼者，本是玄渊殿暗示的最佳人选。可此刻林婉柔正垂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眶泛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柳乘风叹了口气，目光最终落在了人群最后面的苏清鸢身上。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外门弟子服，身形单薄，站在一群锦衣华服的内门弟子中间，像株不起眼的杂草。可谁也不知道，这株 “杂草” 体内，正沉睡着被封印了十六年的上古灵脉。
“苏清鸢。” 柳乘风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堂内的沉寂。
苏清鸢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弟子在。”
“你入宗门三年，一首住在后山的杂役院，平日里沉默寡言，却从未有过半分懈怠。” 柳乘风的语气放缓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如今宗门有难，正是需要弟子挺身而出的时候。玄渊殿那边，只要有人嫁过去，不管身份高低，他们都愿意接受。你…… 可愿意替宗门分忧？”
这话如同惊雷，在堂内炸开。林婉柔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却又很快掩饰过去，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清鸢妹妹，这可不是小事，玄渊尊主他……”
苏清鸢的心沉了下去。她当然知道墨渊辰的传闻 —— 据说他修炼了禁术，性情残暴，玄渊殿的弟子见了他都要绕道走，更别提要与他成婚的女子了。可她更清楚，灵溪宗是她唯一的家。三年前，她父母双亡，是柳乘风收留了她，给了她一个安身之所。
“宗主，” 苏清鸢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没有半分怯懦，“若弟子嫁去玄渊殿，能保住灵溪宗的灵气供给，能让宗门安然无恙，弟子愿意。”
她的话让堂内瞬间安静下来。长老们都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起眼的外门弟子，竟然有这样的胆识。柳乘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又被愧疚取代：“你放心，只要你嫁过去，宗门会一首记着你的恩情。你的月例，我们会加倍送到你家中，你的家人……”
“弟子没有家人了。” 苏清鸢打断他的话，声音平静无波，“弟子只有一个请求，若日后弟子能活着回来，希望宗主能允许弟子继续留在灵溪宗修炼。”
“一定，一定。” 柳乘风连忙点头，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林婉柔走上前，拉着苏清鸢的手，眼眶红红的：“清鸢妹妹，委屈你了。日后我一定会时常去看你，给你带你最喜欢的灵果。”
苏清鸢看着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得意，心中冷笑，却没有点破，只是轻轻抽回手：“多谢林师姐关心。”
当天下午，灵溪宗便对外宣布，将由外门弟子苏清鸢代表宗门，嫁与玄渊尊主墨渊辰。消息传出，外门弟子们议论纷纷，有人同情她的遭遇，也有人嘲笑她自不量力，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宗门的安宁。
苏清鸢回到后山的杂役院，收拾着自己仅有的几件衣物。她的床铺下，压着一块半旧的玉佩，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玉佩上刻着一道模糊的灵纹，正是封印她上古灵脉的关键。她轻轻抚摸着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娘，女儿要去玄渊殿了。” 她低声呢喃，“您放心，女儿不会有事的。等女儿解开灵脉的封印，一定会变强，再也不会任人摆布。”
夜幕降临，玄渊殿派来的迎亲队伍己经抵达山门外。那队伍通体漆黑，连马匹都是纯黑色的，为首的侍卫一身玄甲，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灵溪宗的弟子们不敢靠近。
苏清鸢换上了一身大红的嫁衣，那嫁衣做工精致，却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她没有盖红盖头，只是提着裙摆，一步步走出杂役院，走向那支如同来自地狱的迎亲队伍。
柳乘风和长老们站在山门处送她，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林婉柔站在人群中，看着苏清鸢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苏清鸢走到为首的侍卫面前，微微颔首：“劳烦大人久等了。”
侍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中没有丝毫温度：“苏姑娘，请吧。尊主还在玄渊殿等着。”
苏清鸢没有再回头，转身踏上了那辆黑色的马车。马车启动的瞬间，她透过车窗，最后看了一眼灵溪宗的山门。那座她生活了三年的宗门，最终还是把她当成了牺牲品，推上了一条未知的绝路。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条绝路的尽头，等待她的并非死亡，而是一场足以改变她一生的命运，以及一个会为她倾尽所有的人。马车在夜色中疾驰，朝着玄渊殿的方向驶去，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如同她即将告别的过去。而属于苏清鸢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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