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
是啊。
江湖骗子？
懂点乡野偏方的郎中？
天底下哪个骗子，敢用一国储君的子嗣运势来做赌注？
哪个郎中，又能如此精准地预言一场即将席卷大明的瘟疫，并拿出完美的解决方案？
朱元璋高大的身躯，在这一刻，竟有些摇摇欲坠。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哐当”一声。
墙上挂着的一幅前朝字画被震得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凝固。
可朱元璋却仿佛没有听见。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盘旋。
雄英……会死？
咱的雄英，会死！
不！
“你……”
朱元璋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滚烫的炭火，干涩而刺痛。
“你说的……是假的……”
他的声音，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滔天怒火，只剩下一种无助的颤抖。
他不怕死，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不止一次。
他也不怕敌人，再强大的敌人，也早己被他踩在了脚下。
可他怕这个！
他怕自己最珍视的宝贝，就这么没了！
“洪武十五年，五月初一……”
朱元璋喃喃地重复着这个日期，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钢针，扎在他的心上。
太精确了！
如果陈延只是模棱两可地说一句“殿下有灾”，他朱元璋只会当他是放屁。
可现在，连具体的时间都说出来了！
明年！
就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一想到那个活泼可爱。
总是迈着小短腿扑到自己怀里，奶声奶气喊着“皇爷爷”的孙儿，可能在明年就要……
朱元璋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陛下，请您冷静。”
陈延的声音适时响起，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再说一遍，那是在没有我出现的‘历史’上，才会发生的事情。”
“现在，皇长孙殿下己经种了牛痘，他有了抵抗天花的免疫力。”
“所以，那段悲惨的历史，己经被改写了。”
“您的雄英，不会死。”
这最后五个字，如同一股暖流，瞬间涌入朱元璋冰封的心田。
对！
雄英种了牛痘！
是陈延带来的牛痘！
咱的雄英不会死了！
朱元璋猛地抬起头，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延，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挣脱出来。
“真的……不会死了？”他沙哑着嗓子，再次确认道。
“千真万确。”陈延笃定地点头。
呼……
朱元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到了地上。
他不在乎什么帝王威仪了。
只要他的大孙子没事，别说坐在地上，就是让他现在去泥地里打个滚，他都愿意。
可是，那股后怕的寒意，却依旧盘踞在心头，久久不散。
另一个“历史”里的雄英……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朱元璋的心就揪着疼。
那个世界的咱，该有多痛苦啊？
那个世界的标儿，又该有多绝望？
嫡子缘薄……
嫡子缘薄！
原来，这句批语是应在这里！
朱元璋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飘远。
如果……
如果真的没有陈延出现，雄英在明年夭折了。
那大明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标儿他……虽然坚强，但接连丧子，对他打击太大了。
而储君之位，不可动摇。
国本，更不可动摇！
那么，新的继承人，该是谁？
朱元璋的脑海里，下意识地浮现出另外两个孙子的身影。
朱允熥和朱允炆。
都是标儿的儿子。
允熥那孩子……朱元璋微微皱了皱眉。
性格太怯懦了些，胆子小，天赋也平平，见着自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这样的性子，如何能做得了一国之君？
恐怕连朝堂上那帮老狐狸都镇不住。
不行，绝对不行。
那……就只剩下允炆了。
朱元璋的目光微微一闪。
允炆这孩子，倒是和允熥截然不同。
聪慧好学，仁孝知礼，小小年纪就颇有儒者风范。
虽然有时候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但胜在天赋高，是块好料子，可以慢慢教导。
最关键的是……
朱元璋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雄英是嫡长孙，他的母亲是太子正妃常氏。
而允炆的母亲，只是太子侧妃吕氏。
如果雄英不在了。
以标儿对吕氏的宠爱，再加上稳定太子妃之位的需要，吕氏有极大的可能会被扶正。
一旦吕氏成为新的太子妃，那她的儿子朱允炆，身份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从“庶子”，变成了新的“嫡子”。
虽然不是嫡长，但在嫡长孙夭折的情况下，他就是顺理成章的第一继承人！
这么一来……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了。
朱元璋的呼吸，再次变得有些急促。
他发现。
只要顺着“朱雄英夭折”这个前提去推演，很多事情的后续发展，都有一种可怕的……必然性。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冥冥之中推动着一切。
就在朱元璋心神激荡之际，陈延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
“陛下，我在想一个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
“皇长孙殿下真的……遭遇了不幸。”
陈延小心翼翼地措辞，生怕再刺激到这位刚缓过劲来的皇帝。
“在剩下的几位皇孙之中，您会选择由谁，来继承太子殿下的大统呢？”
这个问题，像是一把钥匙，精准地插进了朱元璋刚刚推演过一遍的思绪锁孔之中。
朱元璋猛地抬头，看向陈延。
他发现，这个年轻人的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仿佛一个正在求解的学生。
他是在……试探咱？
还是说，他连这个都知道？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心中己然有了答案。
作为皇帝，情感永远要为理智让步。
尽管他也很喜欢允熥，但喜不喜欢，和适不适合，是两码事。
江山社稷，不容儿戏。
“允炆。”
朱元璋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咱会选允炆。”
“允熥性子太软，不是做皇帝的料。”
“而允炆，天资聪颖，又有名儒教导，只要用心打磨，将来必成大器。”
话音落下。
陈延的嘴角，再次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果然如此。
他心中轻轻一叹。
朱允炆能成为皇太孙，从来都不是偶然。
朱雄英的早夭，为他扫清了最大的障碍。
朱允熥的懦弱，衬托出了他的“优秀”。
吕氏的枕边风和政治野心，是他上位的催化剂。
再加上他自己表现出的“仁孝聪慧”，迎合了朱元璋和朱标对继承人的期望。
多种因素叠加在一起，才最终造就了那位建文皇帝。
这一切，就是所谓的……历史的必然性吗？
即便自己这个“变数”来了，改变了朱雄英的命运，但只要那些构成“必然性”的因素还在。
历史的洪流，或许还是会以另一种方式，冲向那个既定的结局。
好家伙，这水……可真够深的啊。
我靠剧透成为大明第一仙人！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我靠剧透成为大明第一仙人！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M9GJ/)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