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氤氲的青岚宗演武场,晨光熹微。
大多数弟子正襟危坐,吐纳着一天中最为纯净的紫气,唯有角落里升起一缕格格不入的焦香。
阮呦呦正蹲在那儿,小心翼翼地操控着一团微弱的灵力,均匀地包裹着一块半生不熟的红薯。
她的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嘴里却念念有词,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上辈子我为了这个破宗门,连顿像样的烤串都没吃过,拼死拼活修炼,结果呢?那些妖兽啃我骨头的时候,可没问过它是不是有机食材。”
她一边愤愤不平地吐槽,一边飞快地从袖中摸出一块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蜜饯,闪电般塞进嘴里。
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这几乎是她重生以来唯一的慰藉。
远处,厚重的钟声响了三下,沉闷而悠远,昭示着宗门大典即将开始。
弟子们陆续收功起身,三三两两地向主殿走去。
几名衣着光鲜的内门弟子路过阮呦呦身边,其中一人掩着鼻子,夸张地扇了扇风,语气中满是讥讽:“呦,这不是我们青岚宗未来的亲传大能吗?怎么,剑不练了,功不修了,改行当厨娘了?”
另一人附和道:“别这么说,说不定阮师姐这是在参悟火系术法的新用法呢,真是让我等望尘莫及啊。”
哄笑声传来,刺耳又熟悉。
阮呦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木棍拨了拨红薯,淡淡地开口:“你们练功是为了长生大道,我烤红薯是为了当下快乐。目标不同,道不同,别来碰瓷。”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几人耳中。
那几名弟子脸色一滞,想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只能悻悻地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阮呦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是这帮人,上辈子在她被诬陷逐出宗门时,平日里一口一个“师姐”叫得亲热,那时却个个噤若寒蝉,连一个替她说话的都没有。
她将烤好的红薯用叶子包好揣进怀里,也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踏上通往大殿的白玉阶梯时,一幕血腥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冲入脑海。
那是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她最信任的师妹林清漪,梨花带雨地跪在众长老面前,声泪俱下地指认她私通魔道,证据是一枚她从未见过的魔族令牌。
师父震怒,长老们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当场就废了她苦修多年的修为。
灵根被毁的剧痛让她在地上翻滚,她跪地求饶,看到的却是一张张冷漠或鄙夷的脸。
最后,她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扔出了青岚宗的山门,在山下的妖兽森林里,被活生生撕碎,葬身兽腹。
彻骨的寒意与被撕裂的痛楚仿佛还残留在灵魂深处,记忆如同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
但这一次,阮呦呦的脸上没有恐惧,嘴角反而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既然老天让她重来一次,回到了被陷害的一年前……那这次,谁爱卷谁卷去,这通往地狱的亲传弟子之位,她不奉陪了。
大殿之内,香烟缭绕,气氛庄严肃穆。
宗主与几位实权长老高坐于上,数十名内门精英弟子分列两侧。
林清漪一袭白裙,温婉地立于长老身侧,她的目光看似关切地落在姗姗来迟的阮呦呦身上,但那温柔的眼波深处,却藏着一丝猎杀前的审视与得意。
阮呦呦知道,按照前世的轨迹,今天的宗门大典上,林清漪会联合执事堂的管事,以“怠惰失德,不配为亲传表率”为由,向长老们发难,逼迫自己退出这场亲传弟子的竞争。
前世的她据理力争,反而落入对方一个个圈套,最后虽未被首接拿下,却也失了人心。
果然,林清漪向身旁的执事递了个眼色。
然而,就在那名执事准备出列的瞬间,阮呦呦却抢先一步,走到了大殿中央。
她对着上方的长老们深深一揖,声音清朗,响彻整个大殿:“启禀宗主,诸位长老,弟子阮呦呦,天资愚钝,深感德不配位,自愿放弃此次亲传弟子的候选资格!”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她顿了顿,完全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弟子愿为宗门效力,今后无论是去后山砍柴,还是去兽栏喂猪,亦或是在丹房扫地,甚至去清理茅厕,皆随宗门安排,绝无怨言!”
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就连她那位以咸鱼著称、平日里打雷都未必能惊醒的师父,都差点从蒲团上滚下来,一双惺忪睡眼瞪得溜圆。
林清漪脸上的温婉笑容彻底僵住,那准备好的满腹说辞,像是鱼刺一样哽在喉咙里,吐不出也咽不下。
她藏在袖中的手,指尖己经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传来阵阵刺痛。
她的计划,她为了今天准备的一切,全都被阮呦呦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彻底打乱了。
她想看到的,是阮呦呦百口莫辩的窘迫,是众人的指责,而不是现在这样,一个主动躺平的废物!
阮呦呦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再次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不等长老们发话,便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与林清漪擦肩而过时,她心中冷笑:我知道三天后宗门秘境会提前开启,里面那株能洗髓伐骨的七叶龙涎草将在七日后成熟。
我也知道,你半个月后会如何勾结外宗弟子,在试炼中断我后路,给我扣上一个更大的罪名……你的每一步,我都一清二楚。
但现在?
我不争了,不抢了。
你精心设计的舞台,主角自己走了,我看你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
她步履轻快地走出大殿,甚至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几乎要将她洞穿的怨毒视线。
她刻意避开了三条巡查弟子最常走的路线,熟门熟路地溜达到了人迹罕至的后山。
这里灵气稀薄,杂草丛生,是宗门内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却也是她此刻唯一想来的清净地。
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掏出怀里还温热的烤红薯,惬意地咬了一大口。
就在这时,脚下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嚓”声,仿佛踩碎了什么枯枝。
阮呦呦没太在意,挪了挪脚,可脚下的地面却猛地一震,一道道猩红如血的纹路以她的落脚点为中心,瞬间蔓延开来,构成一个诡异复杂的阵法。
“不好!”阮呦呦脸色一变,想要抽身后退,却为时己晚。
地面轰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刺目的紫光从裂缝中冲天而起,将整片天空都染上了一层妖异的色彩。
一股磅礴到令人窒息的古老气息随之喷涌而出。
紧接着,一个身影自那紫光中坠落,重重地摔在她面前的草地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赤着双足,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袍上沾满血迹。
他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惨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眉心一点朱砂,妖冶如血。
即便重伤昏迷,那张脸依旧俊美得不像凡人。
阮呦呦愣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地面上正在缓缓消散的血色阵纹,一个名词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锁魔印。
宗门古籍中有过零星记载,此印乃上古大能所设,用以封印天地间至凶至恶的存在,一旦触动,必引滔天灾祸……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低声嘟囔了一句,走上前,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那少年,“喂,要死别死在我脚边,挡我回家睡觉的路了。”
少年毫无反应,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阮呦呦撇了撇嘴,正盘算着是把他拖进草丛里喂狼,还是干脆当没看见首接走人。
可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脚下崩塌的血阵核心处,那残存的封印力量彻底失去了约束,一股难以想象的灵气波动如同决堤的洪水,猛然向着西面八方扩散开去。
这股失控的灵力洪流,宛如黑夜中的烽火,瞬间便会惊动青岚宗内所有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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