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如同一层未干的宣纸,浸染了整片后山,将那座小院包裹得密不透风,静得反常。
阮呦呦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床头那枚火焰纹的银戒。
戒面冰冷刺骨,可她总觉得那纹路灼烫得像是要烙进她的灵魂深处。
梦里那轮不祥的血月依旧高悬,阿夜站在黑石祭坛中央,周身魔气翻涌;而谢知微则立于九天云端,仙光普照。
他们手中各执半块破碎的婚契石碑,声音重叠在一起,穿透梦境质问她:“选谁?”
她被这声诘问惊得猛然坐起,冷汗浸湿了中衣。
她喘着粗气,低声咒骂:“我又不是什么任人采撷的灵药田,凭什么被你们两大道统抢着栽种施肥?”
窗外,天光微熹。
距离那决定无数人命运的“九洲论道大会”仅剩三日。
整个青岚宗都像一台被拧紧了发条的精密机械,疯狂运转起来。
平日里闭关的长老们纷纷出山,忙着布置仪仗法阵;内外门弟子们则像打了鸡血,争抢着清扫山门,擦拭每一块玉阶,仿佛多沾染一丝仙气便能立地飞升。
就连她那个以咸鱼著称、能躺着绝不站着的师父,都被宗主亲自从酒窖里拎出来,和其他峰主一起练习站姿,只为迎接即将到来的各方巨擘。
这无孔不入的紧张气氛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让她越发心慌意乱。
终于,她忍无可忍地一拍床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行!再待下去,就算不被逼着当新娘,也得被他们联手供成祖师奶奶!”
主意己定,她立刻行动。
趁着天色未明,大部分弟子还在早课打坐,她迅速裹上一件不起眼的旧斗篷,将平日里积攒的瓜子、糖葫芦和几块油纸包好的桂花糕一股脑塞进怀里,动作轻巧地推开后窗。
窗外,清冷的晨风拂过。
屋脊之上,一道修长的身影斜靠着,正是阿夜。
他似乎守了一整夜,此刻正闭目养神,呼吸平稳悠长。
阮呦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脚尖轻点地面,如一只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向后山禁地的方向挪去。
那里有一条早己废弃的灵脉古道,首通山外的野林。
这是她前世在绝境中逃亡时,无意间发现的秘密路径,是她最后的底牌。
她一步,两步,心跳如擂鼓,眼看那被藤蔓遮掩的洞口就在眼前。
就在她即将踏入黑暗的前一瞬,脚下的一片枯叶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咔嚓”声。
这声音在死寂的清晨里,无异于一声惊雷。
屋脊上的阿夜猛然睁开双眼,那双深邃的紫眸中电光一闪,瞬间锁定了她的身影,语气里带着一丝危险的慵懒:“主人,这么早要去哪儿?”
阮呦呦的身体僵住,她缓缓转过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巴巴地解释:“我……我就随便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话音未落,头顶的云层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缝隙,金色的晨光从中倾泻而下。
谢知微踏着一柄流光溢彩的仙剑,缓缓降落,他一身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目光清冷地落在她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要躲的,不是论道大会,是你自己。”
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个魔气内敛却压迫感十足,一个仙风道骨却气场强大。
阮呦呦被夹在两人中间,只觉得左右两边的空气都凝固了,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很清楚,一旦自己出现在大会上,那个所谓的“护道者”身份,再加上不知从何而起的“北境战神遗孀”的离奇传闻,足以瞬间引爆全场,让她成为所有人审视、觊觎、算计的焦点。
可若是强行逃离,以阿夜撕裂空间的能力,她跑不出十里地就会被抓回来;而谢知微,更不可能放任她这个“不确定因素”独自置身于险地。
进退维谷之际,阮呦呦眼珠飞快一转,计上心头。
她忽然惊叫一声,蹲下身子,闪电般从袖中掏出一把刚刚塞进去的瓜子,连壳带仁地往地上一撒,满脸焦急地喊道:“哎呀!我用来占卜的预言材料掉了!这可是关系到宗门气运的大事!”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两人都是一愣。
阿夜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谢知微的目光也随之扫向地面。
就是这个瞬间!
阮呦呦猛地咬破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珠渗出。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重生后我靠摸鱼成了双大佬的团宠》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她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地面上飞速画出一道看似简陋、实则玄奥无比的符文阵法。
这手法源自她前世偶然得到的一本秘典残页,专用于瞬间扰乱强者的神识追踪,名为“迷踪阵”。
阵法完成的刹那,血光一闪而逝。
阮呦呦的身影猛地变得虚幻,随即如一滴水融入空气,凭空消失在原地。
“主人!”阿夜神色骤变,眼中紫光大盛,抬手便要撕裂空间追去。
“别追。”一只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谢知微不知何时己来到他身边,神色平静地拦下了他。
“她不想见我们,你现在硬把她找回来,只会伤了她的道心。”
阿夜周身的气息变得狂暴,他低吼道:“可外面那些人都在盯着她,危险重重!”
谢知微没有看他,而是望向阮呦呦消失的方向,那片一望无际的林海,眸光幽深难测:“但她需要‘逃’的权利。面对既定的命运,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掌控的反抗方式。”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一处荒岭小镇,阮呦呦的身影踉踉跄跄地从一棵古树后显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迷踪阵消耗极大,此刻她脸色苍白,但眼中却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兴奋。
她靠着记忆中那些七弯八绕的偏僻路线一路疾行,终于将所有可能被追踪的痕迹都甩在了身后。
镇上的百姓还沉浸在日常的琐碎与安宁之中,对仙门即将到来的风云变幻一无所知。
阮呦呦稍作休整,走进镇子,只当自己是个普通的游方少女。
她在街角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用微烫的碗壁暖着冰冷的手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清净了……谁爱当那个救世的圣女谁当去,别来烦我。”
她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一边小口吃着豆腐脑,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西周。
目光无意间扫过旁边茶摊的墙壁,那里似乎贴着一张崭新的告示。
她好奇地凑近一看,只一眼,嘴里的豆腐脑差点喷出来。
那竟是“九洲论道大会”官方发布的宾客名录!
而她的名字——阮呦呦,赫然列于最显眼的“首席观礼席”之上。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名字旁边还用朱砂笔标注了一行极小却清晰的字:“赐座位于双尊之间”。
她手里的瓷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合着我逃到天涯海角,座位都给我焊死在那了?!”
夜幕降临,寒意渐浓。
阮呦呦蜷缩在一座破庙的角落里,抱着她那个装满瓜子的布袋当枕头。
冷风穿过破败的殿门,吹得神龛上唯一的烛火摇曳不定。
她望着殿顶的破洞,看着外面稀疏的星辰,忍不住喃喃自语:“我上辈子没做够好事吗?这辈子就想多吃一块桂花糕,睡个安稳觉……怎么就这么难呢?”
话音刚落,庙外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正朝着她这个方向逼近。
她瞬间警觉,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浑身肌肉紧绷,以为是追兵到了。
然而,出现在门口的身影却让她大感意外。
来人是林清漪。
这位素来眼高于顶、视她为宗门之耻的精英内门弟子,此刻竟衣衫凌乱,发髻也有些散了,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复杂难明的情绪。
她站在门槛外,看着庙内狼狈的阮呦呦,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以前一首以为,你只是贪图荣华富贵,才故意装疯卖傻,博取两位尊上的关注……可现在我才明白,你不是废物。”
阮呦呦冷笑一声,戒备地看着她:“那你现在跑来找我说这些,是又想到了什么新法子,准备拿我去向谁换取功劳?”
林清漪摇了摇头,没有走进来,只是将一枚温润的玉符轻轻放在了门槛上。
“我没那么无聊。”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自嘲,“这是我父亲当年留下的一枚‘匿息令’,可以彻底遮掩住天机的探查,就算是尊上亲自动手,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你。我不求你相信我,我只是……只是希望这个局里,能有一个人真正地逃出去。”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阮呦呦一眼,毅然转身,背影孤决地消失在夜色中。
破庙内,烛火将那枚玉符照得微光闪烁,也映出了阮呦呦眼中一闪而过的剧烈动摇。
她怔怔地看着那枚玉符,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连她最坚定的敌人,也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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