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老城区楼下，阳光把梧桐叶晒得发亮。
温阮拎着刚买的低筋面粉，沈屹跟在后面，手里抱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给王婶带的红枣——昨天王婶特意打电话，说想吃沈屹做的红枣糖糕，还叮嘱他“别放太多糖，我牙不好”。
刚走到单元门口，就听见一阵熟悉的笑声，混着男人的吆喝声，从拐角传过来。
“屹哥！这儿呢！”
温阮抬头，看见三个穿着休闲装的男人站在树下，为首的高个子举着个军绿色的水壶，正朝他们挥手。
沈屹的脚步顿了顿，眼里先是惊讶，随即露出了久违的笑——那不是平时带着点拘谨的笑，是真真切切放松的笑，眼角都弯了起来。
“大雷？你们怎么来了？”沈屹加快脚步走过去，高个子男人立刻上前，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晃了晃。
“还能怎么来？想你了呗！”叫大雷的男人笑着，目光落在温阮身上，立刻收了力道，客气地伸出手，“这位就是温阮嫂子吧？久仰大名！我叫赵雷，以前跟屹哥一个班的。”
温阮赶紧伸手回握，“您好，叫我温阮就行，不用这么客气。”
“那可不行！”旁边矮一点的男人凑过来，脸上带着憨笑，“屹哥以前总跟我们说，以后要找个能陪他吃糖糕的姑娘，现在找到了，必须叫嫂子！我叫李响，以前是炊事班的，屹哥最爱吃我做的红烧肉。”
最后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推了推镜框，笑得斯文，“我叫周明，负责通讯的。上次屹哥跟我们提，说嫂子特别厉害，把那个叫林泽的怼得没话说，我们都佩服得不行！”
温阮的脸有点热，下意识往沈屹身边靠了靠，“也没那么厉害，就是不想让他欺负沈屹。”
“这还不厉害？”赵雷嗓门大，引得路过的邻居都往这边看，“我们都看了嫂子发的朋友圈，那话说得，比我们在部队写的检讨还带劲！屹哥，你可真是捡到宝了！”
沈屹伸手揽住温阮的腰，眼里满是温柔，“可不是嘛，是我运气好。”
李响搓了搓手，笑得一脸期待，“屹哥，嫂子，我们今天来，是想请你们吃饭。上次你说嫂子爱吃家常菜，我们找了家老饭馆，味道特别正，尤其是红烧排骨，跟我以前做的有一拼！”
“是啊是啊！”周明点头，“我们都好长时间没聚了，正好跟嫂子聊聊，听听你怎么收拾那个林泽的，太解气了！”
温阮看向沈屹，眼神里带着询问——她怕沈屹不想跟太多人聚餐，毕竟他平时还是有点怕热闹。
沈屹却先点头，“好啊，正好我也想跟你们聊聊。不过得先把面粉和红枣给王婶送过去，她还等着做糖糕呢。”
“没问题！我们帮你送！”赵雷抢过沈屹手里的布袋子，李响也伸手想拎温阮的面粉袋，被温阮躲开，“不用麻烦，我自己能拎，不沉。”
五个人说说笑笑往王婶家走，赵雷和李响走在前面，嘴里还聊着部队的事，周明跟在后面，偶尔插两句话，沈屹和温阮走在中间，手指悄悄牵在一起，掌心传来彼此的温度。
王婶开门看到他们，笑得眼睛都眯了，“哎呀，小沈，还有这么多小伙子！快进来坐，我刚煮了红枣茶，正好给你们喝。”
“不了王婶，我们还要去吃饭呢。”沈屹把面粉递给她，“这是您要的低筋面粉，我特意让温阮挑的，做糖糕软和。”
“好好好，谢谢你啊小沈。”王婶接过面粉，目光落在赵雷他们身上，又看了看温阮，笑得更开心，“这是你的战友吧？都是好小伙子！温阮，你可真有福气，小沈不仅人好，战友也这么热情。”
温阮笑着点头，“是啊，他们都特别好。王婶，我们先走了，下次让沈屹给您送糖糕。”
从王婶家出来，五个人往饭馆走。
老饭馆在巷子里，门口挂着红灯笼，门帘上写着“老地方家常菜”，看着就有烟火气。老板娘看到赵雷，立刻笑着迎上来，“小赵，好久没来了！还是老位置？”
“对，老位置！”赵雷熟门熟路往里走，“再给我们加几个菜，红烧排骨、辣子鸡、地三鲜，再来个番茄蛋汤，嫂子爱吃甜的，多放两颗番茄！”
老板娘的目光落在温阮身上，笑着点头，“好嘞！保证合嫂子的口味！”
几个人坐在靠窗的桌子旁，赵雷和李响抢着给温阮倒茶，周明则拿出手机，翻出以前在部队的照片给温阮看，“嫂子你看，这是屹哥以前在训练场上的样子，那时候他还留着寸头，可精神了！”
温阮凑过去看，照片上的沈屹穿着军装，站在训练场上，手里举着枪，眼神锐利，跟现在温和的样子有点不一样，却同样让人安心。
“那时候屹哥可厉害了！”李响凑过来，指着照片，“那次比武，他一个人放倒三个，还帮我扛了弹药箱，不然我肯定拿不了第一！”
沈屹笑着摆手，“别吹了，那时候你还差点摔进泥坑，还是我拉了你一把。”
“哎！那都是意外！”李响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说真的，屹哥，自从阿哲走了，你就没这么笑过了。现在有嫂子陪着，你总算开心点了。”
温阮的手顿了顿，没说话，只是给沈屹夹了块刚上来的红烧排骨，“尝尝，看跟李响做的比，哪个好吃。”
沈屹接过排骨，咬了一口，眼睛亮了亮，“跟李响做的差不多，就是少了点八角味，更鲜。”
“那当然！”老板娘正好端着辣子鸡过来，笑着说，“这排骨是今天刚杀的，新鲜得很，特意给你们炖了一个小时，烂乎！”
赵雷拿起酒杯，倒了杯啤酒递给沈屹，“屹哥，喝点？今天高兴，少喝点没事。”
沈屹看了眼温阮，温阮点点头，“少喝点，别喝醉了。”
“知道了。”沈屹接过酒杯，跟赵雷碰了碰，“谢了，兄弟。”
酒过三巡，菜也吃了大半，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闹。
李响喝得脸红，拍着桌子说，“嫂子，你不知道，屹哥以前在部队，特别节省，连瓶汽水都舍不得买，说要留着钱给阿哲买发卡。现在倒好，给你买草莓软糖，一次买一大袋，还说‘阮阮爱吃’，变化真大！”
温阮笑着，给李响夹了块地三鲜，“他就是嘴笨，只会用行动疼人。以前他怕打雷，都不敢跟我说，还是我发现他床头有助眠药，才知道他的事。”
“可不是嘛！”周明推了推眼镜，“屹哥就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扛。上次我们跟他视频，他还说自己挺好的，没提怕打雷的事，还是嫂子你细心，能发现他的小情绪。”
沈屹没说话，只是看着温阮，眼里满是笑意，伸手帮她擦了擦嘴角的酱汁，“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赵雷看着他们，笑着举起酒杯，“来，我们敬嫂子一杯！谢谢嫂子照顾屹哥，让他总算能好好过日子了！”
“敬嫂子！”李响和周明也举起酒杯，眼里满是真诚。
温阮赶紧端起茶杯，“我不能喝酒，以茶代酒，谢谢你们。以后你们常来，沈屹也能多跟你们聊聊，省得他总把事憋在心里。”
酒过三巡，李响喝得有点多，舌头都有点打结，他晃悠悠站起来，走到沈屹身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带着点哽咽，“屹哥，你总算……肯走出来了。以前你总躲着我们，怕我们提阿哲，怕我们看到你怕打雷的样子。现在有嫂子陪着，你终于敢笑了，敢跟我们聚餐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邻桌的人都往这边看，“阿哲他……也能放心了。他以前总跟我说，最担心你，怕你一个人扛不住。现在好了，有嫂子护着你，我们也放心了……”
沈屹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眼里的笑意慢慢淡了，却没了以前的紧绷，只是轻轻拍了拍李响的背，“我知道，阿哲肯定能放心。以后我们常聚，多跟他说说我们的事。”
温阮看着沈屹的侧脸，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心传来他轻微的颤抖，却没了以前的恐惧，更多的是释然。
赵雷赶紧拉了拉李响，“你喝多了，别胡说！屹哥，嫂子，对不起啊，他就是喝多了，没别的意思。”
“没事。”沈屹摇摇头，拿起酒杯，跟赵雷碰了碰，“都过去了，现在挺好的。”
饭馆里的油烟味混着酒气，却不呛人，反而带着点温暖的烟火气。窗外的阳光慢慢西斜，落在桌上的空盘子上，映出细碎的光，像在为这久违的相聚，画上一个温柔的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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