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五，凌晨西点。
东海市尚沉浸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只有零星的路灯与彻夜不熄的霓虹，对抗着无边的夜色。林凡悄无声息地推开出租屋的门，没有惊醒任何人。
他换上了一身深色的旧运动服，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背上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里面装着那仅剩的一小罐淬体膏、全部的家当几百块钱、一瓶水以及一些以防万一的零碎物件。胸口贴着皮肤的混沌珠和平安扣传来稳定的温热与清凉，如同两颗默默跳动的心脏，给予他无声的支持。
深吸一口冰冷而稀薄的空气，林凡蹬上那辆修修补补后勉强能用的电动车，电量显示满格——这是他昨天特意充满，又仔细检查过的。车头灯切开黑暗，载着他驶向城西的栖霞山。
越往西走，城市的气息越发稀薄。路灯渐稀，楼房低矮，最终被农田和荒野替代。只有一条年久失修的水泥路蜿蜒向前，通向远处那座在夜色中如同巨兽匍匐的山峦轮廓。风声变得清晰，带着野草和泥土的气息，偶尔夹杂着不知名夜枭的啼叫，平添几分荒凉与神秘。
根据陈老的模糊指点和林凡自己查到的零星信息，那所谓的“早市”并不在山上，而是在山脚下一处废弃的采石场附近。那里地形复杂，道路崎岖，寻常人根本不会在天亮前前往。
骑了将近一个小时，电动车电量消耗近半，林凡终于看到了那片废弃采石场的轮廓。巨大的碎石堆如同黑色的坟冢，废弃的厂房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而就在采石场边缘，靠近山脚的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光芒晃动，并非电灯，更像是煤油灯、马灯甚至火把的光芒，影影绰绰，如同鬼市。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奇特的味道——潮湿的泥土味、草木腐烂味、淡淡的烟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某些药材、矿物甚至血腥气的特殊气息。
林凡熄了电动车的大灯，将其推到路边的灌木丛里藏好，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帽檐，迈步向着那片光影走去。
离得近了，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所谓的“市场”简陋得超乎想象。没有摊位，没有棚子，只有零零散散几十个人影。有的人首接在地上铺一块油布或兽皮，摆上东西；有的人则拎着马灯，挎着包，慢悠悠地踱步打量；还有的则三五成群聚在阴影里低声交谈，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光线昏暗，每个人的脸都隐藏在阴影或兜帽之下，显得模糊而可疑。交谈声压得极低，如同鬼魅私语，更衬得此地鬼气森森。
林凡运起一丝灵力于双眼，视野顿时清晰了不少。他小心地收敛自身气息，混入人群中，开始仔细观察那些“商品”。
东西五花八门，确实鱼龙混杂：
有沾着新鲜泥土的草药根茎，有些散发着微弱的灵气波动，但大部分只是普通老药； 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矿石、骨骼碎片，有的隐隐泛着异色； 有锈迹斑斑、造型古怪的兵器残片； 还有一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着颜色可疑的液体或粉末； 甚至有人面前摆着几个吱吱叫的笼子，里面关着些从未见过的、眼神凶戾的小兽……
林凡胸口混沌珠的感应时强时弱。大部分物品它毫无反应，偶尔掠过某些东西时，会传来极其微弱的悸动，但旋即平息，显然那些东西蕴含的灵气或特殊能量稀薄至极，难入其眼。
他在一个摊位前蹲下，拿起一块暗红色的矿石，摊主是个声音沙哑的老头，咕哝着：“赤铁矿，炼器的好材料……”林凡灵力微微一探，内部只有极其微弱的火系灵气，杂质极多，对他毫无用处。他摇摇头放下。
又走到另一个摊位，看到一株被精心放置在木盒里的紫色小草，散发着淡淡的馨香，灵气波动明显强于周围其他药材。摊主是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冷冷道：“紫云草，三百灵石或等价黄金。”
灵石？黄金？林凡心中一动，这似乎是此地的交易货币。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几张可怜的纸币，默然走开。他连一块最劣质的灵石都没有。
转了一圈，林凡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这里确实有真东西，但价格绝非他所能承受。而且环境诡谲，周围的人看似随意，但眼神交汇间都带着打量和警惕，显然都不是善茬。他甚至还隐约感觉到几道隐晦而强大的气息扫过自己，让他头皮发麻，连忙低头收敛所有灵力波动。
必须尽快出手淬体膏，换点有用的东西或者钱离开这里！
他找了一个相对人少些的角落，学着别人的样子，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张旧报纸铺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装着小半罐淬体膏的塑料罐子放在上面。
全球灵元：我有一枚混沌珠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全球灵元：我有一枚混沌珠最新章节随便看！这寒酸的“摊位”和古怪的商品，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大多数人只是瞥了一眼那黑乎乎的药膏，便不屑地移开目光。
等了许久，无人问津。林凡有些焦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早市随时可能散去。
终于，一个穿着破旧道袍、浑身酒气、趿拉着布鞋的老道士晃晃悠悠地停在他的摊位前，眯着醉眼打量着那罐药膏，抽了抽鼻子：“小子，你这卖的是啥？锅底灰拌糖膏？”
林凡定了定神，低声道：“家传的伤药，对内伤外伤、固本培元都有些效果。”
“哦？”老道士似乎来了点兴趣，蹲下身，也不嫌脏，首接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又伸出舌头极小心的舔了一下。
片刻后，他醉眼朦胧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但很快又被浑浊掩盖。“啧……味道不咋地，药力嘛……马马虎虎，有点意思。怎么卖？”
林凡心中一紧，他知道这是关键，不能卖贱了，更不能露怯。“换能提升修为的药材，或者……灵石。”他硬着头皮报出了刚刚学到的词。
“灵石？”老道士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就你这点破药膏还想换灵石？小子，你是第一次来吧？”他上下打量着林凡，眼神变得有些玩味。
林凡手心微微出汗，强作镇定道：“药效如何，一试便知。若是无效，分文不取。”
老道士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嘿嘿一笑，从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小布包，扔到林凡面前。布包散开，里面是几块干枯萎缩、灵气几乎消散殆尽的根须，还有一块指甲盖大小、色泽浑浊、蕴含灵气稀薄得可怜的乳白色小石头。
“喏，三根五年份的残须，加一块下品灵石碎屑。爱换不换。”老道士一副吃定他的样子。
林凡看着那几乎等同于垃圾的“灵石碎屑”和废根须，心中失望至极。但他感知到这老道士身上隐隐传来的压迫感，知道对方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不好硬抗。而且，那块灵石碎屑再差，也是他接触到的第一块“灵石”！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忍痛交换时，另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这药膏，我要了。”
林凡抬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劲装、面色冷峻、腰间佩着一把短刀的青年不知何时站在旁边，正目光锐利地盯着那罐淬体膏。他首接无视了那个老道士，对林凡道：“开个价。”
那老道士见状，醉眼一翻，哼了一声，似乎有些忌惮这黑衣青年，嘟囔了一句“晦气”，竟也不争抢，晃晃悠悠地走开了。
林凡心中警铃大作。这黑衣青年气息凌厉，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显然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他硬着头皮道：“还是换提升修为的药材或灵石。”
黑衣青年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从怀里取出一个更精致些的小布袋，倒出两小块比刚才老道士那块稍大、色泽也更纯净些的乳白色石头，以及一株用玉盒装着的、叶片呈淡蓝色、散发着微弱寒气的三叶小草。
“两块下品灵石，加一株十年份的‘冰凝草’，够不够？”青年语气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林凡心脏狂跳！两块真正的下品灵石！还有一株明显蕴含水属性灵气的灵草！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混沌珠对那两枚灵石传来了清晰的渴望感！
“够！”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生怕对方反悔。
青年似乎很满意他的干脆，将灵石和玉盒放在报纸上，拿起那罐淬体膏，仔细检查了一下密封，然后看也不看林凡，转身迅速消失在人群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交易完成得快如电光石火。
林凡强忍着激动，迅速将两枚触手温润、蕴含着精纯灵气的灵石和那株冰凝草收入怀中贴身藏好，又将那老道士留下的“垃圾”胡乱塞进包里，收起报纸，起身就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他刚走出没几步，就感觉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从不同方向落在了自己身上。
怀璧其罪。
刚才那笔交易，显然被某些人看在了眼里。两枚下品灵石，在这外围早市，己经足以引起贪婪。
天光渐亮，早市人群开始稀疏，准备散去。
林凡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他知道，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加快脚步，向着藏车的地方走去，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怀中那两枚微凉的灵石，以及胸口那枚温热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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