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的光总是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灰白，勉强穿过木屋的窗棂，落在地上，却连一丝暖意都带不来。花木苑坐在床沿，背对着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木床的边缘，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天红莓果被雨水打湿的泥污——那是她最后一点关于“温情”的念想，如今也成了刺心的嘲讽。
门被推开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花木苑的心上。她没有回头，不用想也知道是清心——这个将她困在金色牢笼里，又用误会将她的心彻底碾碎的男人。
清心手里拿着一条链子，缓步走到她面前。那是一条约莫一指宽的金色链子，上面刻满了细密的佛咒，在灰白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是用佛门法器炼制而成，带着压制妖力的气息。
花木苑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那条链子上，眼神里满是冰冷的警惕：“你拿这个来做什么？”
“戴上它。”清心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没有一丝温度，像窗外的阴天一样压抑。他将链子递到花木苑面前，金色的佛咒在她眼前晃过，刺得她眼睛生疼。
“戴上它？”花木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绝望和嘲讽，“清心，你是觉得把我困在佛阵里还不够，还要用这个东西锁住我，让我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你才满意吗？”
“我只是想保护你。”清心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微微握紧了手里的链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只有戴上它，你体内的妖力才会被压制，那些觊觎你修为的妖物才不会感应到你，你才不会有危险，才不会……”
“才不会离开你，才不会被别人带走，对不对？”花木苑打断他的话，眼神里的嘲讽变成了冰冷的恨意，“清心，你别再用‘保护’当借口了，你根本就是怕我离开你，怕我不属于你一个人！你把我当成一件物品，一件需要用链子锁住的物品，你不觉得很可悲吗？”
“我可悲？”清心猛地提高声音，压抑了一夜的愤怒终于有了一丝爆发的迹象，他抓住花木苑的手腕，将她强行拉起来，眼神里满是冰冷的偏执，“如果不是你和别的妖眉来眼去，如果不是你让我觉得你随时会离开我，我会用得着这样吗？花木苑，是你逼我的！”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花木苑的手腕生疼，她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看着清心眼底的疯狂和偏执，她突然觉得很陌生——眼前的这个男人，再也不是那个在桃花林里诵经、会为她递过干燥帕子的温和佛子了，他变成了一个被占有欲和恐惧吞噬的疯子。
“我没有逼你！”花木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彻底的绝望，“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我，是你自己把我们之间的最后一点情分都碾碎了！清心，你放开我！”
“我不放！”清心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拿着佛链，就要往她的脖子上戴，“我告诉你，今天你戴也得戴，不戴也得戴！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就必须听我的，就必须留在我能掌控的范围内！”
“你敢！”花木苑剧烈地挣扎，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发抖，“清心，你别忘了，我是千年蛇妖，不是任你摆布的玩偶！你要是敢把这个东西戴在我身上，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清心己经强行将佛链扣在了她的脖子上。金色的链子刚一接触到她的皮肤，就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佛咒钻进她的身体里，疯狂地压制她的妖力。她闷哼一声，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在清心的怀里，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你看，这样不是很好吗？”清心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带着一丝扭曲的“放心”，“这样你就不能再用妖力冲击佛阵，不能再想着离开我，也不能再和别的妖有任何牵扯了。”
花木苑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脖子上佛链传来的持续刺痛，感受着体内妖力被一点点压制、甚至开始紊乱的痛苦，心里最后一点残存的爱意，终于在这极致的屈辱和痛苦中，彻底被恨意取代。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清心近在咫尺的脸，眼神里没有了眼泪，没有了失望，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清心，你知道吗？这条链子，不仅锁住了我的妖力，也锁住了我最后一点对你的情意。”
清心的身体一僵，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却没有说话。
“以前，我还会想着，你是不是只是太害怕失去我，是不是只是用错了方式。”花木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刀，一点点割着清心的心，“可现在我才明白，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你爱的只是那个被你牢牢掌控在手里的‘花木苑’，只是那个不会离开你、不会反抗你的玩偶。”
“我不是……”清心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干涩，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的话。
“你就是。”花木苑冷笑一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脖子上的金色佛链，眼神里满是自嘲，“这条佛链，是你给我的惩罚，也是我对你的警醒。从今天起，我花木苑，对你只有恨，没有半分情意。”
清心看着她靠在墙上的身影，她的脸色苍白，身体因为佛链的压制而微微发抖，眼神里的恨意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他突然觉得有些恐慌，伸出手想要靠近她，想要取下那条佛链，却被她猛地喝止：“别过来！”
他的脚步顿在原地，看着花木苑决绝的眼神，心里一阵空洞的疼痛。他明明是想把她留在身边，明明是想保护她，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只剩下恨意和冰冷的锁链？
“清心，你走吧。”花木苑闭上眼睛，声音里没有了任何情绪，“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如果你还想让我活着留在这个‘牢笼’里，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除非你想看到我彻底疯掉，或者……死在你面前。”
清心站在原地，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看着她脖子上泛着冷光的佛链，心里像被无数根针扎着一样疼。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把她推得太远了，推到了一个再也无法挽回的境地。
他默默地转身，一步步走出木屋，轻轻带上了门。门外的阴天依旧死气沉沉，没有一丝放晴的迹象，像他们之间彻底破裂的关系，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木屋内，花木苑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脖子上的佛链，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佛链上，瞬间被佛咒的灼热蒸发，只留下一点细微的白痕，像她被彻底碾碎的心意，再也无法复原。
她缓缓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脖子上的刺痛还在持续，体内的妖力还在紊乱，可这些都比不上心里的痛苦和恨意——那个曾经让她心动、让她愿意不顾一切靠近的佛子，最终用一条冰冷的佛链，将她的爱彻底埋葬，只留下无尽的恨，在这个金色的牢笼里，日复一日地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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