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将小院的青石板、老桃树都裹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花绾坐在暖炉边，手里拿着一件半旧的棉衣，正细细地缝补着袖口——这是清心年轻时穿的，他总说穿着暖和，舍不得丢，如今虽己穿不上，花绾还是习惯每年拿出来缝补一遍，像是缝补着那些逝去的时光。
清心靠在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羊毛毯，脸色苍白得像窗外的雪，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温和地看着花绾，仿佛能将她的身影，刻进永恒里。他的呼吸有些轻浅，每一次起伏都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却还是强撑着，不愿错过与她相处的每一刻。
“别缝了，”清心轻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歇会儿吧，眼睛该累了。”
花绾抬起头，放下手中的针线，走到软榻边坐下，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还好，没有发热。她松了口气，笑着说：“没事，就快缝好了。你要是困了，就睡会儿，我守着你。”
清心摇摇头，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是像年轻时一样凉，他便将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试图传递一点温暖：“不困，想跟你说说话。”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老桃树上，雪花落在光秃秃的枝桠上，像极了当年在谷底，他们一起看过的雪景，“今年的雪，比那年在谷底的还大。”
花绾的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又有些发酸。她想起那年在谷底，清心发着高烧，却非要把仅有的一件棉衣裹在她身上，自己冻得嘴唇发紫，还笑着说“我是男人，不怕冷”。那些日子苦得像黄连，却也甜得像蜜糖，成了他们这辈子最珍贵的回忆。
“嗯，”花绾点头，声音有些哽咽，“那年你还发着烧，非要给我暖手，结果自己冻得咳嗽了好几天。”
清心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菊花：“那时候怕你冷，怕你难过，只想把最好的都给你。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笨，连件棉衣都给不了你。”
“你给我的，比棉衣珍贵多了。”花绾握紧他的手，眼泪差点掉下来，“你给了我你的真心，给了我你的守护，给了我一辈子的陪伴。这些，比什么都重要。”
清心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心疼和不舍。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这些日子，身体越来越虚弱，连呼吸都觉得费力。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花绾——她这辈子跟着他，受了太多苦，现在他要走了，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绾绾，”清心的声音更轻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爱吃茄子卷的黛妮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我走了以后，你别总待在屋里，春天去看看桃花，夏天去山下的镇子逛逛，秋天晒桂花，冬天……冬天就多生点炭火，别冻着自己。”
花绾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冰凉冰凉的。她用力摇头，声音哽咽：“你不会走的，你还要陪我看明年的桃花，还要陪我喝明年的桂花酒，你答应过我的，不能不算数。”
清心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动作温柔得像呵护易碎的珍宝：“我也想陪你，可……可我这身体，怕是撑不到明年了。”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愧疚，“对不起，绾绾，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
“没有对不起，”花绾扑进他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怕碰疼他，“能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己经很满足了。你陪了我一辈子，我很幸福，真的。”
清心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她的头发也己经花白，像染了雪的丝线。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穿着粉色的衣裙，头发乌黑亮丽，像桃花林里的精灵；想起她为了他，放弃妖身，历经轮回；想起她为了救他，孤身闯雪山，九死一生……这辈子，他欠她的，太多太多。
“绾绾，”清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活着，别为我难过太久。要是想我了，就看看窗外的桃花，想想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就当我还在你身边，好不好？”
花绾在他怀里点头，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她知道，他是怕她难过，怕她孤单，所以才这么说。她会好好活着，带着他的爱，带着他们的回忆，好好活着，就像他还在她身边一样。
暖炉里的炭火噼啪响了一声，像是时光的脚步声。清心靠在软榻上，抱着花绾，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看着窗外的雪，心里想着：这辈子，能遇到她，爱上她，守护她，就算没能成佛，就算历经劫难，也值了。
“绾绾，”清心轻声说，声音越来越轻，“我有点累了，想睡会儿。”
“好，你睡吧，我守着你。”花绾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清心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一个甜蜜的梦。他的手渐渐松开，呼吸也越来越轻，最后，彻底停止了。
花绾抱着他，静静地坐着，眼泪无声地流着。窗外的雪还在下，老桃树上的雪越来越厚，像是在为他们的爱情，盖上一层洁白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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